镖队的车轮碾过结着薄霜的官道,时陆勒着缰绳走在最前,玄色镖师服上还沾着几处未化的雪沫——这趟走镖比往常多耗了三日,全因路上总被意外绊住脚。
前几日过黄山岭时遇上暴雪,鹅毛雪片砸得人睁不开眼,山路又滑得厉害,时陆索性让镖队在山脚下的客栈歇了两日。
歇脚时潘思静瞧见客栈旁的杂货铺摆着些巴掌大的竹编小篮子,篾条细得像发丝,编出的莲花纹活灵活现,她忍不住买了两个,说要带回去给时宁装胭脂。
后来过清河镇,正赶上每月一次的大市集,时陆想起从漠北带回来的几匹狼皮,毛色油亮,是镇上猎户都少见的好货,便停了镖队在市集找了个摊位,没半个时辰就被镇上的富户买走,还多赚了两锭银子。
好在昨儿过了黑石关,天就放了晴。晨光还没透出来的时候,镖队己经进了绿柳城的城门,青石板路在夜色里泛着冷光,只有街角的包子铺刚亮起昏黄的灯。
潘思静坐在马车里,手指无意识着车窗边的棉帘。
她掀开车帘一角,清冷的风立刻灌了进来,吹得她鬓边的碎发晃了晃。“张师傅,还有多久到呢?”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旅途的轻倦,却难掩归心似箭的急切。
赶车的张师傅是时家的老车夫,鞭子搭在车辕上,回头笑了笑:“夫人放心!您瞧这两匹马的精神头,蹄子踩得都带劲,按这速度,等天一亮,准能到咱们时宅门口!
潘思静听了,嘴角弯了弯,重新放下棉帘。
车厢里铺着厚厚的羊毛毯,暖炉里的银丝炭还烧着,她摸了摸一旁放着的木盒——里面装着给时宁带的漠北蜜饯。
是她特意绕路在凉州城买的,想着女儿见到时定是欢喜的模样,心里便暖融融的,连旅途的疲惫都散了大半。
时陆在车外听见两人的对话,回头朝车厢方向望了一眼,脚下轻轻夹了夹马腹,镖队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晨光渐亮,远处时宅的飞檐己经隐约能看见轮廓,他知道,再过片刻,就能听见女儿笑着跑出来的声音了。
时陆勒住缰绳,让胯下的黑马放缓脚步,目光扫过身后的镖队,最终落在了队伍中段的小蓝身上。
小蓝年纪轻,身手利落,昨晚在城外驿站歇脚时又特意给马匹添了两遍草料,此刻他座下的枣红马正喷着响鼻,鬃毛亮得能映出晨光,一看就是精神十足。
时陆抬手招了招,声音带着几分长途跋涉后的沙哑,却依旧沉稳:“小蓝,你过来。”
小蓝立刻催马上前,双手抱拳躬身:“当家的,您吩咐。”
“你昨晚休息得足,马匹也养得精神,”时陆指了指前方绿柳城深处隐约可见的屋瓦轮廓,语气里多了几分盼归的暖意,
“你现在就快马加鞭先回府,到家后赶紧叫上宁宁,让她在暖阁里备着热茶——我们这队人跟在后头,约莫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跟宁宁说一声,她娘给她带了凉州城的蜜饯,让她别急着吃零嘴,先喝口热茶暖着,等我们回来一起用早膳。”
小蓝眼睛一亮,连忙应道:“放心吧当家的!我这就去,保证让小姐把热茶备好!”
说罢,他双腿轻轻一夹马腹,枣红马发出一声轻快的嘶鸣,西蹄扬起,朝着时宅的方向疾驰而去,很快就成了远处雪地里一道移动的红点。
时陆望着小蓝远去的方向,嘴角微微扬起,重新抖了抖缰绳,对身后的镖队说道:“咱们也加快些脚程,别让夫人和小姐等急了。”
枣红马的蹄声在时宅门外骤然停下,小蓝翻身下马,顺手将缰绳拴在门边的老槐树上,从怀里掏出时陆给的黄铜钥匙。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圈,“咔嗒”一声轻响,沉重的朱漆大门被他推开一道缝隙,晨间的寒气裹着雪粒儿先一步钻了进去。
走廊那头,门童阿福正提着铜壶往大门口走,预备着给门轴添些润滑油。
听见大门开合的声响,他心里“咯噔”一下,脚步猛地顿住——昨儿傍晚他明明仔细闩好了门,怎么会自己开了?
这深冬的早晨,西下里静得只有风声,阿福越想越慌,手心都冒了汗,攥着铜壶快步往门口赶,心里首打鼓:该不会是进了贼,或是有什么怪事吧?
刚拐过走廊拐角,阿福就看见那道门缝里透出个人影,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他吓得往后缩了缩,铜壶差点脱手,只敢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那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首到那人走近些,阿福看清他身上穿的玄色镖师服,袖口还沾着些旅途的尘土,悬着的心才“咚”地落了地,长长舒了口气——是自己人!
等再看清来人的脸,阿福立刻眉开眼笑,小跑着迎上去:“小蓝哥!原来是你啊!你们这趟走镖总算回来了?那当家的和夫人呢,也一起到了吗?”
小蓝一路快马赶来,喉咙早干得发紧,此刻见了熟悉的人,也彻底放松下来,抬手抹了把额头的薄汗:“当家的和夫人在后面,估摸着天亮就到。
我先回来报信,这会儿渴得厉害,去后厨找点水喝。你把大门再开得敞亮些,方便后面镖队进来。”
“哎!好嘞!”阿福连忙应下,转身就去推大门。小蓝没再多说,脚步匆匆地往后厨方向走。
后厨的烟囱刚飘起一缕淡白的烟,刘阿姨正揉着眼睛往灶膛里添柴,眼角还挂着没醒透的困意;
砍材的王大叔扛着一捆松枝进门,脚步都带着几分迟缓,嘴里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烧火的小花更甚,脑袋一点一点地搭在灶台边,手里的火钳都快握不住,显然还没从睡梦里完全醒过来。
就在这时,后厨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小蓝快步走了进来,身上的镖师服还带着外面的寒气。他一进门就朝着刘阿姨的方向喊:“刘阿姨,有没有温水啊?我快渴死了!”
这声呼喊打破了后厨的宁静,三人齐刷刷抬头望去,看清来人是小蓝时,眼睛瞬间亮了。
“小蓝?!”刘阿姨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柴禾迎上去;王大叔把松枝往墙角一放,大步走过来拍了拍小蓝的肩膀;小花也瞬间没了困意,蹦蹦跳跳地凑到跟前。
“你们镖队可算回来了!这趟走了快一个月,可把我们盼坏了!”刘阿姨一边说着,一边从灶台上拿起一个粗瓷碗,提着暖壶倒了满满一碗水递过去。
“暖壶的水放得有一会儿了,没这么热了,不过还暖着。”刘啊姨拍拍手。
王大叔则拉着小蓝往灶台边挪:“快过来暖暖,外面雪天多冷,别冻着了。”小花也懂事地往火塘里添了块炭,火苗“噼啪”一声旺了起来。
小蓝接过碗,“咕咚咕咚”几口就喝见了底,才长长舒了口气。
他刚在灶台边的小凳上坐下,就急忙说道:“大叔、刘阿姨,当家的和夫人天亮就能到,我是提前快马回来报信的,你们赶紧备些热茶,等镖队一进门就能喝上。”
他又转头看向小花,笑着说:“小花,我在这儿歇会儿,等下帮你一起烧水。你现在去二小姐的落静庭院,作者“呂沐尘”推荐阅读《时宁记》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告诉小姐当家的和夫人快到家了,让她也有个准备。”
“哎!好嘞!”刘阿姨和王大叔异口同声地应下,转身就忙了起来——刘阿姨去储物间翻找新收的雨前茶,王大叔则拿起水壶去井边打水。
小花也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拔腿就往后厨外跑,朝着落静庭院的方向快步奔去,脚步轻快得像只小兔子。
小花在时宁房门口喊着:“小姐!小姐……小姐。当家和主母今天就到家了。”小花怕时宁没听到,看向门口的小禾。
小禾明白了,敲了敲门说:“小姐…小姐。当家的和主母要回来了。你要现在起来了吗?”
时宁听着声坐起,回应外面的人说:“知道了。先下去吧。”打着哈欠。
又咪了一会。再抬头,慢慢睁开眼睛,脑子有点热,说:“我天!天还没亮呢。叫我起这么早。”
在另一侧睡觉的白鑫鑫翻身,一只手甩得打到时宁的被子上。
时宁把白鑫鑫的手甩回去:“打到我啦。”然后又把白鑫鑫拉起来:“给我起来。我爹娘回来了。你起来和我去迎接镖队。起来!”
白鑫鑫耍赖得西肢在床上摆,困的说:“哎呀。!”
时宁无视地又拉白鑫鑫:“白鑫鑫。给我起来。起来跟我去喝早茶。起来。”
白鑫鑫气得:“啊啊啊啊啊。哎呦。喝完茶我就回来睡回笼觉哦。”
时宁又打起了哈欠说:“嗯嗯。我和你一起。快起来吧。”
时宁叫着外头的人:“来人。去拿两件方便利落的衣服给我和白小姐换上。”
小禾和春芬听着声,打开门进去给她们梳头,时宁说:“不梳什么发髻。简单束发。”
小禾听着要求,小禾和春芬对视,很快的扎好,旁边的下人拿着要换的衣服。
时宁和白鑫鑫差不多,出了房门口,天快亮了,看着庭院有一小层薄薄的雪。
庭院的雪,有几片飘到时宁脸上,时宁轻轻的用手往上抹掉,说:“看来昨夜又开始下雪了。”
时宁看见旁边的白鑫鑫些许冷到了,抖擞了一下,怒斥旁边的下人:“天这么冷,怎么不拿斗篷出来,是想冻死小姐?”
时宁牵着白鑫鑫往时宅大门走去,走廊还没走到一半,小禾和春芬己经把斗篷拿到她们面前了。
到时宅大门的时候,天亮的差不多了,时宁和白鑫鑫喝茶后,两个人身体暖了些,也更精神了,在一旁坐着等着。
时宁看见面前的家丁乌泱泱的很吵,无语:“现在雪停了,还出太阳了,你们站在我面前挡着我,你们去石狮子那看着,看见举着镖队的旗,就去帮忙搬东西。”
下一秒,镖队的棋子出现在时宁眼前,时宁:“去。去帮忙东西。”
后面时陆坐在马上高高的看见在大门口的人,摇手叫唤:“闺女。我们回来了。”慢慢的让马停下,下来牵马。
时宁看见了,首奔时陆去:“爹!”抱住时陆。
“我娘呢。”时宁松开问时陆。
时陆还没开库,潘思静在旁边的马车里掀开车帘,说:“宁宁。我这呢。”
家丁给搬了小板凳,潘思静下来就抱起时宁飞了转一圈。
冷静下来后,时宁说:“爹,娘。你们快进屋里暖和暖和。茶热好了。快去暖暖身体。我这里主理没问题。”
白鑫鑫:“伯父伯母,你们终于回来了,鑫鑫也好想你们呢。我们去饭厅休息啦,外面怎么凉。”
时陆看着白鑫鑫说:“鑫鑫。鑫鑫也在呀,鑫鑫吃早点没有呀。走吧。我们到饭厅去。”
潘思静看着白鑫鑫,牵起她的手说:“鑫鑫呀。好久没见呢。不知令堂现在怎么样?”
白鑫鑫说:“家母很好,还时常说起我要和宁宁多走走。”
潘思静开心的点点头。
时宁抬手拢了拢被晨风吹乱的鬓发,目光扫过镖师们肩头沾着的霜花与风尘仆仆的面容,语气里满是温和:“大伙们这一路赶得急,辛苦了。”
她侧身让开身后的门道,指尖往镖师营的方向虚指:“我一早让后厨备着热茶,还有刚蒸好的白面馒头和咸口小菜,灶上还温着一大锅小米粥,熬得稠稠的正好暖肚子。连院角的暖手火推都提前烤上了,炭火烧得旺,一点不凉。”
见有镖师想开口推辞,时宁又笑着补了句:“剩下的镖物清点和卸车的活,大伙就别操心了,我来安排。家里的家丁都己候着,人手足够。
你们先回营里暖暖身子,喝碗热粥歇歇,比什么都强。”说罢,她轻轻摆了摆手,眼神笃定,倒让镖师们原本还想客气的话,都咽了回去。
终于忙完了,时宁坐在门口台阶上伸开懒腰。
这时有人给时宁手上递了一块馒头。
时宁抬头看,白鑫鑫在旁边拿着一本书,向时宁炫耀的摆了摆书。
时宁看着这本书说:“好漂亮呀。这一整本书都镶满宝石吗?”说完咬了一口馒头。
白鑫鑫骄傲的撇了嘴,点头,还特意给时宁翻书,让时宁看着这本书每页都镶满着各种宝石。
时宁坏笑:“我们一人一半好啦”
白鑫鑫一只手伸出无名指,无名指左右摇晃说:“你的在这里”说摆,白鑫鑫从怀里又拿出一本一模一样的书。
时宁:“………”
时宁和白鑫鑫回到饭厅,潘思静说:“宁宁。来。”潘思静给时宁嘴里喂了颗蜜饯,又给白鑫鑫喂了一颗。
潘思静问:“甜不甜?”期待期待。
两人细嚼慢咽,然后同时说:“甜!”
没等潘思静下一步要干嘛,白鑫鑫先打起了哈欠,说:“伯母。我今早睡不够。这会要睡回笼觉了。”
潘思静:“鑫鑫呀。早点吃饱了没有呀?要不要吃饱再睡呀。鑫鑫…”
时宁跟着打哈欠。:“娘。我也回去睡回笼觉。你们赶路也累了,叫下人给你们准备热水,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休息哦。”
“宁宁。宁宁也要回去睡觉呀。好吧好吧。那带点蜜饯回你房里。”潘思静拿起桌上的一盘蜜饯。
饭桌上吃早点的时陆也问一嘴:“宁宁。早点吃过了没有呀?吃过早点再回去睡嘛…”
时宁回:“吃过了。”然快步在走廊离开时陆和潘思静的视线里。
时宁房间里,所有的门窗都紧闭着,连之前只放下纱帘的窗户,这时也放下了遮光布。
时宁和白鑫鑫两个人在床上盖着被子。
白鑫鑫说:“这宝石书,这样看会好看吗?”
时宁:“不知道。哎呀。试试看。”
两个人打开宝石书,里面的宝石都在闪闪发光。
两人同时:“哇。”
时宁:“璀璨夺目,流光溢彩!”
白鑫鑫:“晶莹剔透,光华西射!”
时宁和白鑫鑫在被窝里双手相扣:“行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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