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安曌第一次觉得易思哲腿很长。
他带着她躲过了那群男生,来到学校南边的卫生间,这里有热水,还有几间空着的洗手间。
易思哲半跪下来,把校服围在她腰间,打上蝴蝶结。
“我很快回来。记得在里面不要乱走,更不要给任何人开门,知道吗?”
安曌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是不是要死了。”
易思哲抽出湿巾拾取她脸颊上的泪珠子。
“不是的,安叔母没教过你吗?”
安曌磕磕碰碰的说道,“妈妈……好像……好像说过,可……可……我忘记了。”
易思哲只好给安妈妈打电话,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不要害怕。
一边听安妈妈讲该如何处理。
自始至终,易思哲的眼中只有安曌。
“记住了,以后不要哭。”
安曌仰着头,泪眼朦胧,可怜可爱。
易思哲心疼地皱起眉毛,嘴角却扬着笑,“那让我这个老师来教教你吧。”
她哭花了脸,双眼红红的,像是小白兔。
“你看,现在是不是比刚才可爱多了。”
易思哲去超市买了一大袋卫生用品,是他打电话让安母指导他买的。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女生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舒服。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女生也会因为这种事而不知所措。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女生也会为这种事而伤心。
原来女生也很脆弱。
原来安曌也会哭。
在卫生间的隔间里,易思哲背对着安曌。
一边教她如何用卫生巾。
一边温声细语安慰她不要怕,不要怕……
“以后不舒服就告诉我,好吗?”
“嗯。”
外面吵吵嚷嚷,有人在推搡,有人在喊叫,可这些声音都进不来她的耳朵,她只听得到他温柔的声音,只看得见他的背影。
那一刻,她长大了。
那一刻,易思哲在她心中变得无比高大。
那一刻,易思哲成了她的神。
那一刻,易思哲彻底住进了她的心里。
那一刻,只有易思哲才能令她安心。
她打开卫生间的门,手攥着裤子不敢松手,不敢抬头,像只战战兢兢的小动物。
易思哲把校服披在她肩上,轻轻地给她扣上扣子,一粒,两粒……
“别怕。”
“舒服吗?”
易思哲把她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除了她走路有点奇怪外,他没发现任何不妥,可他还是怕他买的东西不够舒服,不够干净。
她头也没抬,只是低低地回了一声,“有点……有点奇怪,但很舒服,软软的,香香的。”
易思哲想,奇怪?
是不是她不会用,要不要给她演示一下?
可……怎么演示呢?
她还是会害怕吧?
他有些慌乱,双手也不自觉地在身上胡乱摸了起来。
安曌疑惑地看着他。
易思哲有些粗暴地把手放到她肩上,头有些僵硬,耳朵有点红。
“就是这样用的。”
安曌终于明白他在干什么了,她一脸通红,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不敢看他。
“明白了吗?”
“以后……每个月都要来这么几天,所以,你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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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曌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一边哭一边问:“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女生会……”
易思哲:“这个……”
安曌:“为什么!你告诉我啊!”
易思哲:“我……我也不是很懂,等我回去看书,明天再告诉你好不好?”
安曌:“好,那你明天再告诉我。”
易思哲:“现在,我先送你回家。”
她头点的飞快,两只眼睛又亮又湿,是她从未有过的神采。
她踮起脚尖,轻轻地、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了句谢谢。
那一刻,她喜欢上了他。
后来,十三中的校园里流传着一个故事。
据说有一个男生在厕所里给女生讲如何正确使用卫生巾。
易思哲回家,去书房找生理方面的书籍,找到后,抱着书躲进了卧室,反锁房门,坐在电脑桌前,一边看一边搜集相关资料。
操场边,易思哲与安曌背对背坐着,手里拿着语文课本,刚好翻到《氓》那一篇,二人跟着文章低声吟唱:“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其实,书上说的是不准确的。”
“女人不是天生的弱者,而是被赋予了弱者的使命。”
易思哲把这句话写在了笔记本上,安曌也把它写在了笔记本上。
易思哲的笔记本是黑色的,安曌的笔记本是粉色的,两人把笔记本拿在一起,像是一黑一粉的小书虫。
做完题,易思哲给她买了一杯热的珍珠奶茶,安曌捧着奶茶,用吸管吸着杯中的奶茶,感受着珍珠在舌尖翻滚,香甜的奶茶在口中翻涌。
“好喝吗?”
安曌喝了一口,才咿呀地出声,“好……好喝。”
“我查到了,女生为何会每个月都不舒服。”
“……”
“卵子从卵泡排出后,如果没有遇到,便会自行死亡,由身体吸收。”
安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懵懂的问道,“是什么?”
易思哲脸颊微微泛红,掩饰的咳嗽一声,然后,小声地、结结巴巴地、欲说还休地解释道:
“就是……男生……我们…会分泌一种液体,主要作用是与卵子结合,形成受精卵,从而孕育后代。”
安曌突然问他,“易思哲,你为什么对女生这么了解?”
易思哲一边翻书,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因为,女生是人类文明的延续,如果不知道女生的生理构造,人类的延续也会出现问题。”
“……”
安曌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她脑子里的乱码更加混乱。
不是很懂,可她是个不懂就问的三好学生。
“哦,那照你这么说,女生有卵子,男生有,它们在不同的个体上,怎么想都不可能结合在一起才对。”
她像是发现了一个世界性的难题。
“那它们到底是怎么结合的呢?”
“它们怎么认识的?谁介绍它们认识的?又是在谁的体内结合呢?”
易思哲满脸通红,身体也不自觉地在椅子上扭来扭去,脑子飞速运转,可表面上还是一副“让我查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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