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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不了的力量 第282章 雪融草生

小说: 毁灭不了的力量   作者:爱德华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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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的风像被冻硬的刀子,刮过界碑的棱角时发出呜咽似的响。朱冰瞳靠在徐实葛肩头打盹,军大衣被她蜷成一团抱在怀里,睫毛上结着的细霜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沾了把碎钻。徐实葛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己经快两个小时了,半边肩膀露在寒风里,冻得发麻,却始终没动——刚才朱冰瞳惊醒时迷迷糊糊抓着他的衣角,指节泛白,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他便舍不得挪开了。

远处的窝棚里传来可可西亚翻身的动静,帆布被蹭得沙沙响,大概是睡姿不对压着了伤口。徐实葛想起白天她给界碑补缝时,被飞溅的碎石划到手腕,血珠渗出来染红了半块纱布,却笑着说“这点伤比牧民家的小羊羔蹭破的皮还轻”。他悄悄抬肘,从背包里摸出个小铁盒,里面是白天从牧民那里讨来的紫草膏,油乎乎的,据说治外伤特别灵。

刚拧开盒盖,朱冰瞳忽然呢喃着蹭了蹭,鼻尖蹭到他冻硬的肩章,猛地惊醒:“老兵!你怎么不叫醒我?”她慌忙把军大衣往他身上裹,手指触到他肩头的冰碴,触电似的缩了缩,“天呐,都冻成冰壳了!”

“没事。”徐实葛按住她的手,把铁盒递过去,“给可可西亚送去吧,她手腕的伤该换药了。”他声音有点哑,大概是夜里灌了冷风,“我守着就行,你去暖和会儿。”

朱冰瞳捏着冰凉的铁盒,看他鬓角的白霜结得像层薄冰,忽然想起第一次跟他搭档时,也是这样的寒夜。当时她被冻得首哭,徐实葛把所有保暖的东西都塞给她,自己嚼着冻硬的压缩饼干,说“老兵抗冻,跟北极熊似的”。此刻看着他硬挺的侧脸,她忽然把军大衣往他怀里一塞,转身就往窝棚跑,帆布门帘被撞得哗啦响。

“哎——”徐实葛想喊住她,又咽了回去。他把大衣往身上拢了拢,闻到衣襟上淡淡的姜枣香——早上可可西亚煮的粥溅了些在上面,此刻竟成了寒夜里的一点暖。他望着界碑顶端那只缩成灰绒球的麻雀,忽然觉得,这小家伙比他们还执着,从黄昏待到深夜,又守到凌晨,像个不会说话的哨兵。

窝棚里,可可西亚正借着手机电筒的光给自己换药,纱布刚解开,就疼得嘶嘶吸气。伤口边缘泛着红,大概是白天沾了雪水,有点发炎。“别动。”朱冰瞳蹲下来按住她的手腕,用热毛巾轻轻擦去周围的血痂,铁盒里的紫草膏泛着油亮的光泽,抹在伤口上凉丝丝的,竟不觉得疼了。

“队长,你咋不多睡会儿?”可可西亚看着她眼下的青黑,“老兵也真是,咋不叫你换岗。”

“他那是怕我冻着。”朱冰瞳低头搅着药膏,声音轻轻的,“其实我刚才梦到春天了,漫山遍野都是小黄花,界碑石缝里也钻出好多绿芽,像徐老兵说的那样。”

可可西亚笑出声:“这梦好!说不定是真的呢!你看外面,风好像小了。”她挪到窝棚口,撩开帘子一角,“呀!天边亮了!”

朱冰瞳跟着凑过去,心脏猛地一跳——天边己经泛出鱼肚白,淡紫色的云絮被风扯成薄纱,最边缘镶着道金边,像给天空系了条金腰带。远处的草原上,积雪正在悄悄融化,汇成细小的溪流,顺着坡地往下淌,发出叮咚的响,像谁在弹玻璃珠。

“快看那只麻雀!”可可西亚指着界碑顶,“它嘴里有东西!”

两人定睛望去,只见那只麻雀扑棱棱飞起,迎着光变成个小小的金点,绕着碑顶盘旋两圈,忽然俯冲下来,掠过她们头顶——它嘴里竟叼着根细草茎,嫩得发绿,根部还带着湿乎乎的泥点,显然是刚从融雪的地里啄出来的。

“是麦芽草!”朱冰瞳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去年牧民说过,这草最能扛冻,雪刚化就冒头,比迎春花还急!”

正说着,白敬宇抱着柴禾从另一处窝棚钻出来,靴底踩着融雪的泥泞,发出咕叽咕叽的响。“队长!老兵!煮了热粥!”他扬着手里的铝锅,蒸汽从锅盖缝里冒出来,混着姜枣的甜香,“刚在窝棚边发现的,雪化的地方冒出好多小绿芽,像撒了把星星!”

徐实葛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肩头的军大衣搭在臂弯里,鬓角的冰碴化了,留下两道水痕。“粥好了?”他声音还是哑的,却带着笑意,“我刚看了,咱们埋花籽的地方,顶出绿尖儿了。”

朱冰瞳跟着他往界碑走,脚步踩在半融的雪地上,噗嗤噗嗤陷下去,又慢慢浮起来。果然,昨天徐实葛挖坑的地方,几株针尖大的绿芽正裹着融雪的水珠,在晨光里闪闪烁烁,像撒了把碎钻。

“这性子,倒跟你似的,急着往外钻。”徐实葛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芽尖,水珠抖落,溅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

朱冰瞳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她想起昨夜徐实葛把大衣让给她时,自己冻得发颤的背影;想起可可西亚忍着疼还在帮大家缝补破了的手套;想起白敬宇凌晨三点就起来生火,说“热粥得熬够时辰才暖”。这些细碎的瞬间,像此刻的融雪,悄无声息,却一点点浸软了冻土。

“快盛粥吧!”白敬宇己经把铝锅搁在余烬上,掀开盖子的瞬间,热气“轰”地散开,裹着粥香扑了满脸。姜的辛辣混着红枣的甜,还有奶疙瘩的醇厚,在冷空气中织成一张暖网,把每个人都裹了进去。

搪瓷碗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朱冰瞳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送进嘴里,红枣煮得糯糯的,咬开时甜浆顺着喉咙往下淌,暖得五脏六腑都发颤。她看着徐实葛低头喝粥时,鬓角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进衣领,看着可可西亚小心翼翼地用没受伤的手端碗,看着白敬宇往每个人碗里添奶疙瘩,忽然觉得——所谓春天,从来不是等来的。

就像此刻,融雪浸软了冻土,草芽顶破了石头,热粥暖着冻僵的手,而身边的人,正用沉默的默契,把每个寒夜熬成了晨光里的甜。那只麻雀又落回碑顶,嘴里的麦芽草搭在石棱上,像给界碑别了枚小小的绿勋章。

朱冰瞳举起碗,对着晨光轻轻碰了碰徐实葛的碗沿,清脆的声响里,藏着句没说出口的话:

你看,春天这就踩着雪来了。

远处的牧民毡房升起了炊烟,淡蓝色的,像条柔软的带子,缠在刚睡醒的草原上。羊群的铃铛声叮叮当当飘过来,混着牧民的吆喝声,还有不知哪里传来的马头琴声,低低的,像在哼一首古老的歌谣。

徐实葛忽然指着远方:“看!马群!”

众人望去,只见一群枣红色的马正从坡下跑过,马蹄踏碎残雪,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变成小小的彩虹。骑手们穿着镶金边的袷袢,挥舞着鞭子,嘴里喊着欢快的调子,像是在迎接这迟到的暖意。

“他们在赶马去河边饮水呢。”可可西亚眼睛亮晶晶的,“去年这时候,我阿爸也会带着马群去破冰,说开春的第一口河水最养马。”她忽然拉着朱冰瞳的手,“队长,等石竹开花了,咱骑牧民的马去巡逻吧!沿着界碑走一圈,看看还有没有没冒芽的地方!”

白敬宇笑着点头:“我把相机充满电,到时候给你们拍好多照片,贴在队里的光荣榜上,标题就叫‘界碑上的春天’。”

徐实葛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碗里的红枣夹给朱冰瞳——她总说枣核硌牙,每次喝粥都要挑半天。朱冰瞳低头看着碗里圆滚滚的红枣,忽然想起昨夜徐实葛往她这边挪了挪,把背风处让给她时,军大衣蹭过界碑的细微声响。那声音很轻,却像种子破土,在心里发了芽。

风渐渐软了,裹着融雪的潮气,吹在脸上竟不觉得冷了。界碑上的冰壳正在慢慢融化,顺着石缝往下淌,像谁在悄悄流泪,又像在温柔地抚摸这沉默的石头。朱冰瞳伸手摸了摸界碑,石面不再是刺骨的凉,反而带着点温润的潮气,像是积蓄了整夜的暖意,终于肯慢慢释放。

“看!那是什么!”白敬宇忽然指向界碑另一侧的石缝——几株嫩黄的蒲公英正顶着绒毛球,从石头缝里挤出来,绒毛上沾着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

可可西亚惊喜地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拨开周围的碎石:“还有好多!藏在缝里呢!”她回头冲众人笑,眼角的弧度像月牙,“原来它们早就醒了,就等着雪化了,好出来晒太阳呢。”

徐实葛望着那些倔强的小黄花,忽然对朱冰瞳说:“等巡逻完,咱去牧民家借点花籽吧。”他顿了顿,补充道,“多借几种,让界碑周围长满花,像个小花园。”

朱冰瞳用力点头,眼眶有点热。她知道,徐实葛说的“小花园”,不是真的要种花,而是想让每个路过这里的人都知道——就算在最荒凉的边境,也有人守着一片温暖,就算冰雪覆盖,也总有种子在悄悄蓄力,等着把春天,种进每个等待的人心里。

阳光终于越过山头,金色的光瀑倾泻而下,落在界碑上,落在每个人的肩头,落在刚冒头的草芽上。那只麻雀扑棱棱飞起,衔着麦芽草往草原深处飞去,像是去报信——春天到了,守碑人的等待,没有白费。

朱冰瞳低头喝了口热粥,甜香混着暖意漫到西肢百骸。她看着身边的人,看着慢慢苏醒的草原,忽然明白:所谓“毁灭不了的力量”,从不是惊天动地的壮举,而是寒夜里递来的军大衣,是粥碗里默默夹来的红枣,是明知冻土难破,却还是要埋下花籽的执着。

就像这界碑,立在这里,沉默无言,却把每个守着它的日与夜,都酿成了春天的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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