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帅把车开得飞快直向二哥家驶去,张海希望能见二哥最后一面。
一路上风驰电掣,两旁的景物飞速后退。终于,车子停在了二哥家门前。张帅和张海急忙下车冲向屋里。
刚跑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哭声。张海的心猛地一沉,脚步踉跄起来。推开门,只见二哥静静地躺在床上,周围围满了家人,大家脸上都是悲痛之色。
张海缓缓走到床边,看到二哥消瘦苍白的脸,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他握住二哥的手,那手已经冰冷无力。“二哥,我来了。”张海哽咽着说。
这时,二哥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众人惊愕,张海更是凑近二哥。二哥用尽最后的力气睁开眼睛,看了张海一眼,眼神中有着不舍还有一丝欣慰,随后缓缓闭上双眼,手也彻底垂落下去。
张海放声大哭,他知道这真的是和二哥的最后一面了,这份兄弟情永远留在心中成为最珍贵也是最痛心的回忆。
二哥就这样地走了,才五十五岁,还很年轻,为了这个家,为了儿子,为了孙子,他象不知疲倦的陀螺,每天不停地忙碌着。干着高强度的瓦工工作,起早贪黑,就是为了多挣点钱。给家人更好的生活,长时间的超负荷劳累。让他的身体逐渐不堪重负,他从没抱怨过一句,终于日积月累的疲惫和压力,如汹涌的潮水将他淹没,身体出现了各种问题,肺子也病变成肺囊肿,终于劳累成疾,倒在病床上,英年早逝!
在那个阴霾密布的日子里,张海强忍着内心如撕裂般的巨痛,默默地操办着二哥的后事。
张海强打精神,逐一拨通了亲友的电话,每次开口,喉咙象被巨石哽住,艰难地吐出二哥去世的消息。邀请他们来送二哥最后一程。
‘’小海,你二哥走了,买个棺材,土葬了吧?‘’
二嫂征求张海的意见。
张海家的祖坟在一片玉米地,是本村姓彭的开荒地,二哥的坟应该埋在父亲坟的下边,给父亲顶脚。
二哥的坟得占姓彭的玉米地。张海让大侄去老彭家协商,最后花一千五百块钱买了一小块地方,但也足够埋葬二哥了。
现在正是雨季,玉米地里也十分泥泞不堪,用人力抬棺材根本不可能。用抓钩会把玉米霍霍老大一片了,最少还得补偿人家玉米两千元,雇抓钩也得千八的,这花费也太大了。土葬还得交罚款,最少两千元。
既然二哥走了,还是先雇活的吧,二嫂和三侄,孤儿寡母的,以后生活会更不容易,三侄虽然已经三十多岁,儿子都七八岁了,还不立事,以后的日子,全靠二嫂来持家了。
‘’二嫂,我做主了,我二哥还是火化吧,土葬会补偿人家玉米损失的,那也不是小钱。买棺材的钱也够火化费和买骨灰盒的钱了。‘’
张海说。
‘’小海,如果你二哥的丧事有啥不周到的地方,你就埋怨二嫂吧!-‘’
二嫂有些内疚地说。
你二哥属于少亡,不应该埋进祖坟的。
二哥的邻居对张海说。
张海对这件事不明白,赶紧去问大哥。
这算什么少亡,孙子都这么大了,有什么不能进祖坟的。
大哥坚定地说。
‘’大哥你这么说,咱就让二哥进祖坟。‘’
张海说。
张超雇了一个鼓乐队,又去火葬场租了个冰棺,把二哥的遗体放进冰棺。把二哥的小心翼翼遗像放在冰棺的正前方。那熟悉的面容,让悲伤如决堤的洪水般袭来。张海颤抖的双手,在遗像前摆上二哥生前最爱吃的食物,插上清香,看着烟雾袅袅 升腾,好似二哥的灵魂能感知到我们的不舍。
操办二哥后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在荊棘中艰难前行。可我知道,这是我为二哥做的最后之事。我必须倾尽所有,让二哥安心离去。
亲友们都没有走,都默默地送二哥最后一程,聚在一起唠着二哥生前的点点滴滴,还不时地为二哥烧些纸钱。
大哥,大姐,老姐也伤心欲绝地哭个不停。
第二天早晨四点,天还刚发亮,大家便准备出发前往火葬场。灵车缓缓启动,车上载着二哥的冰棺。张海坐在一旁,紧紧握着拳头,眼睛一直盯着冰棺,仿佛要把二哥的样子刻在心里。
到达火葬场后,工作人员过来帮忙推着冰棺走向火化间。张海感觉自已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当冰棺即将推进火化炉的那一刻,张海再也控制不住自已,冲上去趴在冰棺上大声呼喊:“二哥,一路走好啊!”亲人们也纷纷落泪。
火化完毕,张海捧着二哥的骨灰盒,表情庄重而肃穆。他们带着骨灰盒来到祖坟,按照习俗举行了下葬仪式。随着骨灰盒缓缓入土,张海在心中默默发誓,一定会照顾好二嫂一家,不会让二哥在地下担忧。之后,张海抬头望着天空,阳光洒下,他知道生活还要继续,而二哥的情义会永远激励着他前行。
送葬的队伍回到家,门口早有人在那等候,送葬的人员回来必须喝口酒,或含块糖,听老一辈人讲,这样能避邪。
亲朋好友都忙碌了一天一夜,都默默地陪伴二哥走完人生最后一程,也都又累又饿。
张海端起酒杯,挨桌敬酒,表示对大家的感谢。
中午十二点,张海有些支持不住了,见亲友都已散去,和二嫂三侄说。
‘’二嫂,我得回去了,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注意身体。‘’
‘’张超,你也老大不小了,家里活多干点,少让你妈操心。‘’
二嫂连忙点头,张超低头不语。
张海走出了二嫂家,去哪呢?张海有些迷茫,现在终于体验到什么叫有家不能回。自已无法面对那年迈的母亲。
现在张海的脑袋嗡嗡作响,仿佛要炸裂开似的,本想在二嫂家睡一觉,但二嫂家里还有好多亲友,现在只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平复一下悲伤的心。
还是去岳父家吧,张海坐了出租车去了岳父家。
一进屋,张海拽住岳母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另一只手也拉住了岳父的手,仿佛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见到了可以诉苦的爸妈,张海哽咽地说。
‘’爸,妈,我二哥还是走了,才五十五岁,我好想他呀!我现在有家也不能回,我无法面对我的母亲,我怕我妈问起我二哥,我该怎么说呀!‘’
刘梅一边用手轻轻地擦拭着张海脸上的泪水,一边心疼地对张海说。
‘’小海,你二哥既然走了,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二哥的死,还是先不要告诉你妈,瞒一天是一天。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最痛心的事。你妈知道她还不一下子过去呀!‘’
‘’小海,你要振作起来,身体要紧,以后你也要多帮帮张超。‘’
李春也劝着张海。
‘’小海你睡一觉吧,看你这些日子瘦的。‘’
刘梅上炕铺上了褥子,放上枕头,捂上了被。
‘’小海,脱衣服睡觉吧!‘’
张海听话地脱下外套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可是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二哥的身影。不一会儿,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梦中,他又和二哥在一起了,二哥还是那样充满活力,对着他笑,跟他说着家里的琐事。张海伸手想去抓住二哥,却怎么也抓不住。忽然,场景一转,二哥站在远处一脸严肃地对他说:“小海,作者“家是温暖的岸”推荐阅读《农民夫妻》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一定要照顾好家里人,我不在了,你要承担起更多责任。”张海拼命地点头,大声喊道:“二哥,你放心!”
张海猛地惊醒,发现自已满脸泪痕。岳母听到动静走进来,关心地问他怎么了。张海摇了摇头,说只是做了个梦。他坐起来,感觉心情平静了一些。他知道,虽然二哥已经离开,但他留下的嘱托和那份深厚的兄弟情会时刻提醒自已向前。张海决定回家好好陪陪母亲,并且尽自已所能去帮助二嫂一家,带着二哥的期望好好活下去。
‘’小海,喝点水,我去做饭,。‘’
岳母端了一杯水,转身去厨房做饭。
‘’小海抽根烟,不要想太多了,你要振作起来,你的母亲还得你照顾呢!‘’
岳父也走了进来,递给张海一根烟。坐在张海的身旁。
吃过晚饭,张海约了明天一早去沈阳的拼车,岳父岳母都劝张海在歇一天回去上班。张海没有同意,这些日子毕竟请了太多的假。不能再耽误工了。何况二哥头七还得请假回来。没有一点精神的张海,昏昏沉沉的,躺在被窝里,又睡着了。
岳父岳母也怕打扰张海休息,都出去了。
张海闭上眼睛,二哥的音容笑貌就浮现在眼前,像过山车一样,一幕幕,一桩桩,和二哥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像电影一样在张海的脑海里播放着。
第二天早上四点,张海就起床了,精神也有所好转,吃完岳母精心为自已做的可口的早餐。
‘’小海,到单位你可要静下心来工作,一定要注意身体呀!‘’
张海在岳母千叮咛万嘱咐下,坐上了回沈阳的拼车。
到了车间,同事们看见张海来了,都上前劝说张海。
‘’张哥,节哀吧,振作起来,人死不能复生,日子还得过。‘’
郝明华率先开口。
‘’张老弟,看你这些日子瘦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要保重身体。‘’
李俊也劝说张海。
‘’张哥,一切都让它随风而去,你看我摊上那么大的事,不也挺过来了吗?‘’
班长王树财对张海说。
张海拿出了烟,发了个遍,对大家的关心和照顾表示感谢。
同事们说得话,张海都懂,但是如烙印般刻在心里的手足情是永远抹灭不掉了的。又上了两天班,今天晚上是上望的日子,明天早上就是头七。
上望仪式通常是始于逝者去世后的第六个晚上,逝者的魂魄会在这一天返回家中,在看家人最后一眼,家人会在这一时间为逝者准备好饭菜和贡品,并在逝者生前住的房间外面的大山墙上粘香,香粘住了,就代表逝者的魂魄回来了。有时粘住的香久久不掉,说明逝者对家里还是不放心。代东主事的便说逝者的名字,告诉逝者家里一切都很好,不用牵挂。快些上路吧,别影响投胎转世。这些家人会把世先买来的望香台烧掉掉,逝者会蹬着望香台,去天堂。粘住的香就会啪啦一下掉下来。
张海又向科长请了假,坐上了回家的拼车,张海直接去了岳父家,在丁家房张海又给岳父买了几斤葡萄。
岳母看见手里拎着葡萄的张海走进了屋,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
‘’小海,明天是你二哥的头七,你特意赶回来的?‘’
‘’是呀,都说逝者上望能回家看一眼,我想再看二哥一眼,哪怕是心灵有所感应也是好的。‘’
张海情不自禁把眼眶红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下来。
‘’小海你不要太伤心了,你老是这样,妈心里也不好受。你等着,今天早上正好发面了,妈给你烙你最爱吃的芝麻发面饼。‘’
岳母系上围裙去厨房烙饼。岳父从后园子回来,看见张海坐屋里忙说:‘’小海,你才下车,我去买菜。’’
岳父骑着电动去了镇里。
身心俱疲的张海躺在炕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小海,吃饭了。‘’
岳父的叫声,把处于沉睡状态的张海唤醒,张海睁大眼睛一看手表,下午四点了,也许这些日子太乏了,一觉就睡了五个小时。
张海洗了把脸,岳母的饭早就做好了,看张海睡得香甜,没有打扰他,让他再多睡会,直到四点多了,才叫醒他。
餐桌上摆着四个菜,肘子,排骨炖白菜,炸带鱼,宫保鸡丁。都是张海喜欢吃的菜。旁边盆里还放着芝麻发面饼,金黄的饼上均匀的沾上黑芝麻,让人看着就垂涎三尺。
面对着美味佳肴,和平常最爱的芝麻发面饼,张海没有一点食欲。
张海的碗里被岳父母夹满了菜。
‘’小海,你啃块排骨。‘’
‘’小海,你吃块带鱼。‘’
‘’爸,妈,你俩吃吧。我感觉浑身哪都疼。‘’
张海勉强吃了一个饼,放下了筷子。
事先约好了,来接张海一起去二嫂家的外甥女的车停在了岳父家大门口。张海告诉岳父自已晚上还回来住。坐上外甥女开的车,去了二嫂家。
大多数的亲朋好友都已经来了,有一些好玩的,都聚在一起玩上了对分,农村有个习俗,只要是办白事情的都会有几伙耍钱的,叫做夜,通常是在逝者没出殡前和头七头一天晚上。做夜的人多少,代表逝者家里在村里的地位和人缘的好坏。
花两百块钱买的望香台已经送到了,摆在院里的角落。
晚上十点,在东房山旁,放上一个桌子,桌子上摆满了二哥平时喜欢吃的饭菜和贡品,粘香也正式开始。
兄弟姐妹等直系亲属都拿着香,在东房山的墙上粘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谁的香也粘不上。
张海也拿着香,往墙上粘,嘴里也在不停的念叨着:‘’二哥,你回来没,你要是回来就抱住香。‘’
说也奇怪,张海在念叨第三遍的时候,香真的粘住了,张海放声大哭,好像要把这些天郁闷的心情都发泄出来似的,二哥的侄男外女也跟着哭了起来。
过了五分钟,香还在那粘着,主事代东拽着张海说:‘’别让你二哥呆太久了,你捣鼓捣鼓。‘’
‘’二哥,家里你不用挂念,家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走吧,去天堂吧,那里没有病痛的折磨。去天堂享受美好的生活吧!‘’
张海的话刚说完,房门口突然刮起了一个小旋风,这旋风在在院子里慢慢地转着,转遍院子里每一个角落,最后又转到了牛圈,在牛圈里转呀转,好久旋风在牛圈里消失了,粘在墙上的香也啪啦一声掉了下来,望香台也点着了,随着火苗一阶一阶地往上烧去,二哥在家里转了一圈,还不忘看看自已精心饲养的牛,看到家里一切都很好,这才恋恋不舍地登着望香台,去了那没有病痛,只有美好生活的天堂。
二哥终于走了,和我们阴阳相隔,再也见不到二哥了,但二哥的音容笑貌却烙印在我的心里,任何时候都不会抹灭,二哥,一路走好。
亲朋好友吃完饭,张海让外甥女开车去自已家一趟,张海跳进院里,扒着窗户看见老母亲已经睡着了,本想今晚在家住一宿,但是明天早上无法面对母亲,就坐外甥女的车去了岳父家。
到了岳父家,二老已经睡着了,张海悄悄地上炕,钻进被窝,但是张海没有一点睡意,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棚顶,二哥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不断浮现!心里根本无法平静,直到鸡叫,才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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