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再三，祁怀瑾决定再去楚相府上打探一番。
再次登门拜访，楚相已对王爷来访的目的心下了然。
四下无人后，祁怀瑾开门见山道，“楚相，上次匆忙，不知你手中林相的把柄有没有谋害十八年前太医院院使秦鹤岭这一条？”
楚相错愕一瞬，似是认真回想一番后，缓缓摇了摇头。
“王爷是说，林相手中又多了一条性命？”
祁怀瑾摇头道，“不是一条，是秦家满门二十余条性命！”
楚相不觉汗毛竖起，二十余条性命！秦氏满门！
他愤愤地说，“林相竟嚣张至此？”
祁怀瑾蹙眉道，“此案已过去十八年之久，如今本王手中并无实质证据，本王无法断定是皇后亦或是林相所为，所以特意前来，想看看楚相这是否能查探到当年真相。”
楚相犹豫道，“这.....怕是有些困难。”
祁怀瑾颔首，“既如此，请楚相将林相的其他罪证整理一下，带上相关证人证言，明日早朝之后，随本王去御书房。”
楚相虽心有疑虑，但看着面前仪表堂堂、成竹在胸的七王爷，其气场强大，态度不容拒绝。
罢了！成败在此一举了。
......
御书房内，皇帝望向祁怀瑾和楚相，面露狐疑。
这二人同时过来，所为何事？
祁怀瑾拱手道，“父皇，儿臣今日有重要的事情，可否差人将皇后娘娘和林相叫来，一起听一下？”
哦？故弄玄虚！
皇帝摆了摆手，内侍总管立即差人去通传。
人刚一到齐，祁怀瑾大声道，“启禀父皇，元康三年七月七日，太医院院使秦鹤岭满门二十余口被杀，始作俑者就是皇后娘娘！请陛下明鉴！”
身边的楚相呆立原地，不是说指认林相吗？怎么突然变成皇后了？
他偷偷斜眼打量林相，只见他微微眯眼，似乎在回忆十八年前的事，而后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皇后则冷笑一声，“可笑！”
皇帝也没想到，怀瑾所说的大事居然是十八年前的旧案，可他此刻翻这旧案所求为何呢？
他淡淡地打量眼前的几人后，看向笃定的祁怀瑾，缓缓开口道，“你指认皇后谋杀太医院院使满门，可有证据？”
自是没有证据。
皇后腰杆挺得笔直，踱着步子走到祁怀瑾面前道，“你是本宫看着长大的，为何诬陷本宫？”
她没有做过的事，自然底气十足。
祁怀瑾仰着头，目光犀利的盯着面前高高在上的皇后，质问道，“元康三年七月七日，止月宫当时的惠嫔胎大难产，最后一尸两命，六皇子刚生出来就咽气了，是与不是？”
提到惠嫔，皇后坚定的目光开始闪躲，心虚地点了点头，“是。”
祁怀瑾继续道，“那时，皇后宫中三皇子染了风寒，高烧不退，是与不是？”
提到她夭折的三皇子，皇后顿时心中悲愤，声音有些哽咽道，“是！”
“皇后逼着当时的太医院院使秦鹤岭，将太医院所有人召集到皇后宫中，对三皇子进行诊治，但秦鹤岭不从，执意留下四名太医于止月宫中照看惠嫔，是与不是？”
祁怀瑾的语气咄咄逼人，目光如冰冷的刀子直抵皇后颈间。
尘封十八年的往事一幕幕展现在皇后面前，她如何抱着不省人事的三皇子歇斯底里，如何发疯般责骂跪在一旁的一众太医们，如何咬牙切齿地说出那句“你们统统去给我儿陪葬！”
但她没有杀他们，那只是作为一个母亲，悲伤到极致的呐喊！
三皇子高烧不退，奄奄一息之际，他口中喃喃唤着父皇在哪儿？
在止月宫外焦急地守着那个贱人！守着那个贱人第二个孩子的出世！
可是她的孩子呢！她的三皇子到死都没有盼到他的父亲来看他一眼！
泪水不知何时夺眶而出，皇后肩膀耷拉着，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般。
祁怀瑾还在咄咄逼问，“皇后娘娘，三皇子离世后你发疯般责骂太医们，还叫嚷着让他们统统给三皇子陪葬！是！与不是？”
皇后无力地点头，人瘫坐在地，若是她的三皇子还在就好了！即使没有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太子，她还有三皇子可以依靠，她的三皇子从小最知道体贴母后，最乖巧懂事。可是啊......
都是那群庸医，一个个废物一样，连风寒都治不了！
她恨他们，他恨不能他们通通给她儿陪葬！
她不想辩驳，也无力辩驳，曾口出狂言的她再辩驳陛下就会信了吗？
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形容狼狈。
皇帝冷眼看着已无多少夫妻情份的女人在他的面前像个疯子一样有失体统，面露嫌弃之色。
一旁的林相紧握着拳头，指节泛白。一向神色平常的林相此刻眼中布满猩红。
他在赌，赌皇上对皇后还有没有一丝怜爱，若是有，他定能体谅皇后痛失爱子的悲愤，对皇后也能够从轻发落，若是没有.....
只可惜，他盯着陛下看了很久，却在他眼底看不到任何一丝的怜惜。
可怜的清儿啊！终究是错付了！
他“噗通”一声跪下，“启禀陛下，此事与皇后娘娘无关，是老臣所为，还请陛下责罚！”
祁怀瑾嘴角牵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刚刚还疑惑的楚相此时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七王爷的目的，声东击西，借逼问皇后来引出林相，他相信林相不忍自已高高在上的女儿为他顶罪。
皇后涕泪横流，拖着华服爬到林相面前，“父亲！父亲！”
林相不为所动，义正言辞道，“陛下，是老臣不忍三皇子就那样离去，不忍皇后娘娘伤心欲绝，于是，老臣派人杀了无用的秦院使满门，还纵火烧了他府上。”
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冷眼看着面前的父女俩人，“既如此，”
“陛下！”楚相高声打断了他的话，“老臣还有几件事请林相指教。”
皇帝略带不耐烦的点了点头，楚相将早已准备好的事件一桩桩一件件宣之于口。
说是指教，实则等着林相一一认罪。
从结党营私，到罔顾人命，卖官鬻爵，以权谋私，桩桩件件都试图将林相死死拍下，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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