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炎是孤儿,紫苏也没有家人,她早当她那黑心肠的爹娘已经死了。
祁怀瑾和白芨做主,在王府内给他们办了婚事,又在府里安排出一间院子,给小两口住,也方便他们继续留在王府做事。
蝉鸣渐歇,暑气退场,金风携着第一片泛红的枫叶翩然而至,宣告着夏天已落幕,秋天正式登场。
白芨的产期临近,雪娘不放心,已经提前搬来王府居住。
祁怀瑾请来了京城最好的稳婆,又让方嬷嬷精心挑选了位奶娘,然后整日提心吊胆的等着肚子里的小婴儿发动。
可是,这小婴儿似乎格外淡定,已经到了生产的日子,却迟迟不肯露面。
祁怀瑾急的告了假,生怕这个小东西趁自已不在府上偷偷跑出来。
他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过了一日、两日、三日......
直到第六日,白芨忽然觉得肚子坠得厉害,然后见了红。
吓得祁怀瑾一通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雪娘一嗓子将他请了出去,“碍事!”
祁怀瑾在产房外来回踱步,袍角翻飞。
产房内,红烛摇曳,光影在汗湿的床帏上狂舞。
起初的阵痛白芨咬咬牙还能忍受,毕竟她也多少懂一些,她知道力气不能浪费在阵痛的阶段。
但随着疼痛强度的加强,阵痛间隙的缩短,她越发觉得自已已经不受控制。
雪娘在一旁安抚她,但她已然完全顾不上听。
一波又一波剧烈的疼痛来袭,她面色惨白如纸,青丝凌乱地黏在脸颊,汗水成串滚落,浸湿了枕头。
她紧紧攥着床榻边缘,直接泛白。
每一波剧痛袭来,身子便止不住地颤抖。
平日沉稳的祁怀瑾如今满眼焦灼,时不时踮脚朝紧闭的房门张望。
他双手时而握拳,时而松开,掌心已掐出红印。
听到屋内惨叫声,他的身形猛地一僵,脸色煞白。
稳婆、方嬷嬷、雪娘忙碌不停,口中还不停的念叨着吉祥话。
被疼痛反复折磨的白芨没了力气,哭着哀求道,“我不生了!我再也不要生了!”
想不到打脸这么快!
之前还在王爷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要生六个,如今她一个都不想生了,太太太疼了!
曾经帮着雪娘打下手的时候觉得产妇们的嚎叫太过于夸张,可如今看来,她们还是太能忍了,叫声远不及她响亮。
产程胶着,剧痛排山倒海,她疼的几近昏厥,眼神失焦,大汗淋漓。
绝望如乌云蔽日,心底哀嚎这痛苦何时是个头,甚至后悔起来。
她咬牙切齿地念叨着王爷的名字,都怪他!
可每次泄气之时,腹中胎动似小拳头轻捶,仿佛是孩子在鼓动。
她便又打起精神,心中决绝发誓一定要拼尽全力把孩子带到这世上来。
被咒骂的祁怀瑾焦急地等在门外,对着紧闭的门,满心祈祷,只盼母子平安。
随着一声嘹亮至极、划破产房紧张死寂的啼哭,那揪着所有人心的小生命终于在众人焦灼的期盼中降临世间。
白芨本已脱力,几近晕厥的双眸刹那间迸出光亮,望向孩子的方向,干裂的唇角艰难地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稳婆双手稳稳托住那襁褓中的小身体,口中连连道,“恭喜王妃,是个小郡主。”
雪娘将小郡主接过,递到白芨眼前,白芨半眯着眼睛看过去,急忙别过脸去,蹙眉道,“真丑!”
随后又不甘地转过头,虚弱地问,“真是我生的?”
雪娘笑个不止,“你刚出生的时候还没这么好看呢!”
产房外的祁怀瑾听见哭声,紧绷的身体猛地一松,眼眶瞬间,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两步并做一步冲向门口。
雪娘抱着包裹严实的小生命来到门外,祁怀瑾忙迎上前,激动地问,“芨儿还好吗?”
雪娘点了点头,“还好,抱抱你的孩子吧。”
祁怀瑾颤抖着双手接过雪娘怀中的婴儿,只见小家伙皱巴巴的脸蛋憋得通红,哭声中气十足,宣泄着初来乍到的不安与朝气。
祁怀瑾激动地问,“她叫什么名字?”
雪娘一愣,没听错吧?这孩子的亲爹问她孩子叫什么名字?
祁怀瑾只顾看着孩子傻笑,见雪娘愣愣地看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已说了胡话。
“哦!对,我给她起了名字,叫瑶儿!我的瑶儿!”
雪娘叹了口气,这俩人当爹娘能靠谱吗?
一个嫌孩子丑,一个上来就问孩子叫什么名字!
她轻轻要从祁怀瑾手中接过孩子,祁怀瑾抱得紧紧地不松手,满心满眼都是这个软软糯糯的小生命。
最后,雪娘无奈的嚷道,“孩子饿了!要找奶吃!”
祁怀瑾这才不舍地松开了手臂,依依不舍地目送雪娘抱着孩子离开。
等到里面收拾妥当,方嬷嬷才放祁怀瑾进去。
他轻手轻脚进入房内,瞧见虚弱的白芨躺在床上,面色苍白,额间发丝微湿。
他快步上前,心疼地执起白芨的手。
白芨有气无力地睁开双眼,冲他浅浅笑了笑。
祁怀瑾眉眼间满是温柔,“芨儿,辛苦你了!”
何止是辛苦,简直是九死一生!
但此刻白芨没有力气同他说那么多,她只想休息。
却见祁怀瑾挨着床边坐下,絮絮叨叨地说着他给孩子起了名字,叫瑶儿,说雪娘抱瑶儿去吃奶了,说他以后会加倍对她和瑶儿好......
真想把他推出去清静清静!
“王爷!”白芨虚弱的开口,打断了祁怀瑾的絮絮叨叨。
祁怀瑾立刻凑上前,关切地问,“怎么了,芨儿,哪里不舒服?”
白芨伸手指了指耳朵。
祁怀瑾立刻上前,仔细查看起来,心中纳闷道,为何生孩子会耳朵不舒服?
紫苏轻轻走上前,福身道,“王爷,白夫人特意叮嘱,王妃生产损耗极大,眼下最需静卧调养,得睡足时辰,身子才恢复得顺遂,要不......先让王妃睡会儿?”
祁怀瑾了然,芨儿不是耳朵疼,是嫌他吵了。
他轻轻将被子给白芨盖好,又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白芨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蹑手蹑脚来到门外,兴奋地吩咐方嬷嬷道,“王妃顺利诞下小郡主,府中上下通通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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