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按下指纹打卡时，感应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
她低头看见金属面板倒映出的男人轮廓，呼吸瞬间停滞——
那人正在旋转门后整理袖扣，冷白手指绕着深蓝领带的动作，和玄霄挽剑花时的弧度分毫不差。
温梨缓缓睁大了眼睛。
“新来的实习生？”男人看着她，低沉的嗓音混着雪松香压下来。
温梨见鬼一样盯着对方领夹上的青玉竹节纹，那是玄霄闭关时洞府门前的图腾。
男人递来工牌的手指掠过她手背，温梨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缩回了手。
电梯门映出男人整理领带的侧影，温梨看见他后颈隐约浮现的冰裂纹——那是玄霄为救她挡天雷时留下的永世伤痕。
温梨猛地撞开安全通道的门，电梯也不坐了，几乎是夺路而逃。
广场LED屏正在播放香水广告，颜楚尧的脸突然占满四十层楼高的屏幕。
温梨踉跄着撞翻提着咖啡的路人。
共享单车铃声响成一片，她恍惚看见路灯从柏油路上浮起，每盏都映着不同世界的脸。
公寓楼下的电子屏弹出颜楚尧演唱会预告。
温梨低头冲进电梯，当楼层数字跳到17时，看见另一个电梯里进进出出都是搬家公司的人。搬运工手中晃过的青瓷花瓶，和小皇帝最爱的汝窑笔洗一模一样。
温梨不由怔了一下。
她的对门，搬来了新邻居？
新邻居推开门的瞬间，温梨身上的血液几乎凝固。
卫衣帽青年压了压帽檐，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你好，我是新搬来的，温小姐喜欢焦糖布丁吗？刚烤的，要尝尝吗？比糖葫芦好吃多了。”
青年递来的焦糖布丁冒着热气，甜腻香气混着龙涎香残影钻进鼻腔。
温梨不敢置信地倒退着撞开自家房门，智能音箱突然自动播放新闻：“玄氏集团总裁今日收购科技公司……”
屏幕里的男人正在签署文件。
“系统，这真的……是我原来的世界吗？”温梨怀疑自已并没有真的回到原来的世界。
而依旧在某个位面里滞留。
系统没有出声。
就在温梨以为系统已经不在了的时候，突然听见脑海里想起久违的机械音：【记忆封锁解除97%……98%……】
空气骤然泛起涟漪，她看见水面下的自已正跪在破败神庙里。
粗布衣襟沾着香灰，少女虔诚擦拭神像底座青苔的模样，像在供奉遥不可及的爱人。
画面陡然加速——
锦衣公子踏着杏花雨走来，坊间传闻是吸人精魄的狐妖。喜烛燃尽那夜，长剑穿透她心脏时，对方睫毛上还沾着交杯酒的雾气。
男人杀妻证道，斩断最后一丝情愫，成为一方神明。
画面中的男人突然走了出来，眼神复杂难辨地看着她，却不敢靠近一步。
“阿梨。”
却只是主神在现实世界的投影。
温梨微微吸了口气，问道：“为什么？非要我记得？”
主神：“你总说永生是诅咒，那我就把永恒切成碎片。”
“换我追着你。”
温梨突然笑出眼泪：“好玩吗？把自已切成片，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去攻略你？”
青年瞳孔泛起数据流的蓝光，温梨拿起的水果刀已经抵在了他的喉结上：“我告诉你，你就算——”
警报声骤然炸响，整栋大楼开始虚化。
青年身体突然数据化，温梨的刀刃穿过全息投影，扎进突然凝实的胸膛。
温梨愣了一下。
真实的血腥味漫开时，她听见他握着她的手说：“捅这里，当年你就捅歪了。”
当年他杀妻证道，她反手也捅了他一刀。
可是她和他不一样，她到底还是捅偏了。
温梨的颤抖止于指尖触到的机械心脏。
主神握着她的手按在能源核心：“我欠你的。”
“是我欠你。”
用永生永世换一个机会，希冀她能在无数次的攻略里重新爱上他。
他们只有这一世了。
或者说，他只有这一世了。
他耳后的投影开始分崩离析——那是所有分身的锚点正在崩塌。
整条街道开始像素化，温梨在崩塌的色块中看清真相：每个位面的分身，其实也会带走主神一部分生命源。
而此刻他背后悬浮着3枚黯淡的光茧，正对应着她穿越过的3个世界。
主神：“我和她做了个交易，我只剩下一次机会了。”
温梨：“ta？”
“某个恶趣味又变态的……”主神笑了笑，没有说出那个人的身份，她的名字，不可言说。
说出来就会被她听到。
主神虚化出了一把刀，递给温梨，“现在，你可以终结永恒了。”
温梨却没有接过刀，而是眼神越过他，看向后面的茶几。
温梨穿越前最后见到的茶几——那上面摆着她最爱吃的熔岩蛋糕。
现在那茶几上面，依旧摆着一个新鲜甜美的蛋糕。
温梨的眼泪忽然砸下，想起小皇帝冰凉掌心的糖渍，玄霄煮糊的长寿面，颜楚尧在毒发时攥着的梨花簪……
还有此刻那份熔岩蛋糕。
所有片段在脑中炸开的瞬间，温梨恶狠狠地按着主神吻上他：“你赌赢了，但我没输——永生太无聊，罚你陪我吃遍所有时空的美食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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