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沉默不语。
这时，张启年挡在了楚玉面前，“萧景麟，你究竟是如何知道我们从这里出来的。”
萧景麟的视线挪移到张启年身上，幽幽道：“张启年，你当真以为我那么好骗？你说第二天找到密函再交给我我便相信？”
“还是……你当真以为我会那么善良，什么都不说就同意你和玉儿见面？还让你们寒暄那么久。”
他负手在张启年面前踱步，“我故意让你和楚玉见面，就是为了套出你的计划。”
“你听得到我们说话？”
张启年觉得很震惊，他已经尽量压低声音说话了，而且他还从窗外瞄了一眼萧景麟，看他站得比较远，这才敢开口。
没想到，那个距离，萧景麟居然还能听清。
萧景麟手指点了点自已的左耳，扯着嘴角，“不巧，我这只耳灵了一点。”
楚玉：“……”那灵得可不止一点。
昨日，竹屋外，张启年和楚玉说话的时候，萧景麟阖着眼，凝神听着屋里的对话。张启年绝对想不到，他从小就进行过耳力训练，即使相隔几十里，也能听到别人在说什么。
因此，张启年和楚玉的所有对话，全被他听了去。
萧景麟一边听，一边咬牙切齿，怒火四溢。
他猜到了张启年会带着密函逃走，也猜到了他会来找楚玉，唆使她一起离开。但他确实没想到，楚玉听到要带她一起离开时，竟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完全没有任何考虑！
他愤愤地想，难道这几日自已对她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都已经承诺回到皇宫会晋她为妃了，还给她买了衣服、簪子，甚至不顾自已的危险，一路背她上山。
她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竟然没有一丝犹豫，就要离开他！
这女人的心是铁做的吗？！
萧景麟当即一团火聚在心头，她现在想跑？不可能！
就算要离开，也得等他玩腻了！
“不对！”张启年仔细想了一下，“你就算知道了我的计划，也不可能发现摘星阁的入口，还能先我们一步，在这里埋伏。你是怎么发现入口的？又怎么知道下面五个出口中哪个才是正确的出口？”
“这有什么难的？”萧景麟轻声哼笑，“昨晚听了你们的计划，我便立刻差了青林去摘星阁打探。你半夜叫楚玉去摘星阁，那出山的地方定是在摘星阁。查探一圈，很快就知道了。”
“至于那五个出口……那就更简单了。只要查看哪个出口出入痕迹最明显，哪个就是正确的出口。”
张启年无言以对。
“好了……现在……”萧景麟倏地一声，抽出腰上的利剑，抵在张启年的脖子，“该把密函交出来了。”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远处的虫鸣声声入耳。
张启年额头滴下一滴冷汗。
萧景麟冷沉着声，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我虽然没有听到你藏密函的地方，但我想……你应该将它拿出来了吧。”
“萧景麟！你别杀他……”楚玉害怕萧景麟真的杀了张叔，急忙上前阻止。
“宝铃！拦住她！”
“是！公子！”
楚玉还没跨出半步，宝铃便伸出手肘，拦住了她的去路。
楚玉愣愣看着宝铃，对方悄悄朝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往前。
萧景麟看着楚玉冷声道：“我不杀也行，反正他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你说什么？”楚玉一脸懵地看着萧景麟。
“他昨日就受了我的剑伤，伤至腹部，今日却还如此不要命地从那摘星阁的天井下来，想必，伤口已经撕裂得不成样了吧。”
楚玉这才悚然发现，张启年腰腹的一块，灰色的衣服布料已被洇黑了一大块，正一点点慢慢滴着血。
刚刚因为在黢黑的天井和通道，所以她并未看清。
现在一看，张启年的脸色都已经发白。根本不像个正常人。
“怎么会这样？”楚玉震惊地看着张启年腰腹受伤的位置，“不行，要赶快处理他的伤。”
“萧景麟！我求求你！先放我们走，让大夫处理一下张叔的伤，其他的事，待会儿再说行吗？”
萧景麟眼底一片沉黑，语气淡漠，“来不及了。昨日那一刀，我就没打算留他的命。”
如同被一盆冰凉的水浇了全身，楚玉遍体生凉。
“没关系……”张启年朝楚玉硬扯出一个微笑，“我知道自已的情况，本来还想着最后帮你一把，把你救出去，也算是为晴韫做一点事，以前……是我亏欠了她……”
张启年的气息开始变弱，已经开始语不成调了。
楚玉的眼眶一下就了。
她在这世上唯一一个亲人，还不到一天，就要离她而去了。
张启年喘着粗气，似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一句话，“萧景麟，我现在告诉密函所在的地方，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萧景麟眯着眼，“密函不在你身上？”
张启年苦笑着摇摇头，“那么多信，我若全放在身上，怎么可能带得走。”
这是萧景麟没想到的，若是张启年在这里咽了气，那他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萧景麟沉着脸，将手中的剑推进了一分，“说，在哪里！”
张启年笑，“所以我说，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将头转向楚玉，灰败的目光里一片温柔， “我不管你对玉儿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对待玉儿，不能让她受到任何委屈。她娘虽然嫁给了她喜欢的人，但却落了个不好的结局。”
“所以我希望，就算她嫁的不是喜欢的人，但只要能平安健康，一辈子顺顺利利的，也行。”
楚玉怔怔地看着张启年，眼泪不停。
萧景麟沉着脸看了楚玉一眼，转头对张启年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信守，但起码在这一刻，我可以答应你。”
张启年垂落着眼皮，扯出一个枯败的笑容，喃喃道：“这就够了。”
“密函在刚刚的其他四个出口那里，你去找吧。”
说着，整个人像是失了核心，瘫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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