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楚玉推开宝铃，急忙将张启年扶起来。
然而张启年已是临近枯败之相。
“玉儿……张叔对不住你。还是没能帮到你。”张启年握着她的手，嘴角鲜血不停涌出。
楚玉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了，上一次亲眼见人离开，还是她爷爷去世的时候。
那时爷爷嘱咐她，“成绩不好没关系，开开心心地就够了。”
看着眼前的张启年，楚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刻。
不久，张启年便止住了呼吸。
楚玉搂着张启年的肩膀，整个人像是风一吹，便能飘走的浮萍。
萧景麟敛着眼，静默地看着楚玉。
“青林，宝铃。去里面其他的出口看看，务必找到密函。”
“是！”
“公子……楚小姐她……”宝玲看着跪在地上似已灵魂出窍的楚玉，满是心疼。
萧景麟不耐道：“快去。”
不敢多问，宝铃跟上了青林。
青林和宝铃离开后，萧景麟沉眼看着楚玉，在月光的映衬下，像是有两道残影。
萧景麟踱到楚玉面前，低声道：“放心，若张启年说的是真的，密函果真在里面的话，他说的那些条件，我一定答应。”
“你为什么不能留他一命？”
楚玉根本不在乎他答不答应，又或者答应的那些能不能做到。她惊讶的是萧景麟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留张启年一条性命。
什么条件都不谈，就直接要了他的命。
可见这人到了何种阴暗嗜血的地步。
她忽然回想起来，似乎在望山村的时候也是如此，公冶兰芳只是给他下一次连毒药都称不上的催情药，当场就要杀人。
若不是她开出条件拦住了他，恐怕公冶兰芳真的会命丧他手！
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值得她相信。
萧景麟的脸色沉冷下来，“因为我知道，他若知道自已要死了，为了防止我在这里搜到密函，一定会孤注一掷地连带着密函一起离开，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没有带走。或许……这也是他的策略。”
楚玉垂着眸子，眼里仍是蒙着一层雾气。
她明白了，为了达到自已的目的，或者说为了让自已的计划万无一失，杀人是他能想到的最快的手段。
楚玉心底一片冰凉，她以前是看轻他了，只单纯觉得他脾气差了点，性格差了点，人比较暴躁。
实际上，他根本就是一个毫无人情的冷血动物。
她忽然觉得这人真的好可怕。
楚玉抹了一把眼泪，缓缓抬头看了眼萧景麟，用请求的语气问道：“萧景麟，你能帮我葬了张叔吗？”
萧景麟眸子一眯，一向古井无波般的冷眸里恍然涌进了一丝疑惑，
她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前一刻还在因张启年的死而悲伤抽泣的女人，突然软了语气，还要他把那个他杀的人葬了。
“楚玉，你说什么？”
楚玉看他没打算动手的样子，平静地将张启年放下，“算了。还是我来吧。”
说着她又朝萧景麟伸手，“能不能把剑借我一下，我要挖坑，把张叔埋了。”
萧景麟：“……”
他是真不明白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南希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楚玉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你没看到吗？埋人啊。怎么？你们家死了人不埋的吗？”
萧景麟都快给她气笑了，觉得这女人是不是真给他气疯了。
没好气道：“等青林出来让他挖。”
楚玉想了想，也行。重新蹲在了张启年旁边，给张启年整理起遗容来。
萧景麟深吸一口气，“你这是干嘛？！”
楚玉不明所以地抬头回答：“等青林出来挖坑啊。”
萧景麟磨了磨牙，竟不知说她什么好。
看着她认真给张启年整理遗容的样子，一阵凉风爬过脊背，转身走进了通向深井的长廊。
张启年果然说的没错，所有的密函都在其他四个出口处。那四个门洞看着像是一个个出口，实际进去以后是一个储藏室，里面各放着一部分密函，合起来，就是楚怀之交给他的所有密函。
而五个出口唯一一个真实的出口，那明显的出入痕迹也是张启年特意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转移视线。
如此，人们便只会想到只有一个真正的出口，其他都是制造的假象。
从出口出来后，青林按照萧景麟吩咐，葬了张启年。
楚玉亲自给张启年写了一个墓碑。
翌日，楚玉告诉莫干山的孩子们，张启年生了重病，已然离世。让莫干山的孩子们自已选择是否留山。
让楚玉惊讶的是，所有的孩子们都选择留了下来。
山上种了地，也有泉水，孩子们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有一瞬间，楚玉觉得隐逸门派这个称呼，对于这个地方而言，似乎也没错。
之后，楚玉便同没事儿发生似的，与萧景麟一起踏上了回宫的旅程。
不仅是萧景麟，就连青林和宝铃，也时不时察看着楚玉的神色。
毕竟他们都亲眼看见过，短短时间里，楚玉便视张启年如亲生父亲一般，甚至全然相信他，愿意跟着他一起逃走。
在张启年闭了气之后，楚玉也是极度伤心到落泪。
然而，葬了张启年之后，面对杀了张启年的他们，或者说，萧景麟，楚玉却待之如往常一般，既不亲昵，但也不疏离。
寻常得像是莫干山的事没发生过一般。
他们无法确定，楚姑娘这是真放下了还是在强装镇定。
当然，他们也不敢直接问。
不过，萧景麟就不同了。
马车正在笃笃前行，车厢里，楚玉整个人却是被萧景麟压在身下，大掌钳着她的脖子，眼中满是阴戾暗沉。
“说，你到底藏着什么心思？”
“我明明杀了张启年，你对我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你觉得这正常吗？”
脖颈上传来灭顶的窒息感，楚玉猜测这人是真的生气了。
不容易，憋了这么多天，终于问出口了。
楚玉使劲挣开萧景麟的手，淡淡地瞥眼看他，“不然你觉得我应该怎样？”
“同你大闹一场？”
“请问我有什么好处吗？”
萧景麟的眸子愈发深沉，他自觉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反正都已经落到你手里了，我反抗有用吗？”
“或者我现在同你说，大发慈悲，放我走吧。你答应我吗？”
萧景麟磨着牙，“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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