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峰成灰,万山俱寂。
晨阳第一次照在残垣上时,人们才惊觉—— 凌霄天宗,这尊盘踞中洲万年的剑道巨擘,己随最后一盏灯灭,化作史书里的尘。
取而代之的,是悬于废墟上的一轮日月。
赤黑与幽蓝交叠,裂痕愈合,光芒所至,灵雨普降,干涸地脉重新涌出灵泉—— 那是旧天道遗骨与八峰灵脉融合后的反哺,也是新宗诞生的征兆。
……
废墟中央,摘星阁原址。
一座简易石台高筑,台呈日月形,外黑内蓝,裂痕化作天然纹络,如狱火未熄。
石台前,各方观礼修士云集—— 中洲十大商会、三大剑宗、三十六洞天,皆遣使来贺,却无人敢越雷池一步,因为石台十丈外,火与光化作无形壁障,那是日月界的界壁。
辰时,钟鼓自虚空响起,三声,传遍九峰旧地。
界壁开,一行三人缓步而出——
谢孤棠红衣如火,把酒未饮,醉眼却清; 封决暗金长剑负背,火纹敛于剑脊,气息深若渊海; 阮婉清一袭墨袍,银月纹绣于袖口,指环“狱主”悬于左掌,赤蓝日月交映,宛如神祇。
台下万众,同时躬身——
“拜见日月新宗!”
声音如潮,却带着敬畏,更带着对未知的颤栗。
阮婉清抬手,日月之影同时亮起,光芒所至,废墟上竟有嫩绿破土,以肉眼可见之速蔓延成一片青原。
她声音不高,却传遍西野——
“自今日起,九峰旧地,更名‘日月域’。” “域内设三殿——”
“日殿,掌杀伐、外战,殿主封决。” “月殿,掌刑罚、内务,殿主谢孤棠。” “狱殿,掌天道遗骨、日月核心,由我亲镇。”
“凡入域者,不论出身,只问心迹——” “心向日月,皆可来投;心怀旧灯,立斩不赦。”
话落,她指尖一点,指环射出一道日月交叠的符印,符印于虚空暴涨,化作百丈光门,门额二字——
【日月】
光门开启,灵雨如潮,普降废墟。
台下散修、旧九峰外门弟子、各方旁支,同时跪倒,高呼——
“愿入日月,再不掌灯!”
……
开府仪式极简,却无人敢置喙。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 新宗不是继承,是审判; 不是更迭,是复仇。
而审判与复仇,才刚刚开始。
……
仪式毕,界壁合,宾客散尽。
日月域深处,一座新建石殿矗立,殿呈日月交环,无窗,唯顶部露天,可瞻日月同升。
殿内,三人围案而坐。
案上,摆着三件物——
1、旧九峰镇宗之宝《九峰剑典》残卷; 2、沈无咎最后消散时留下的空白灯托; 3、一枚细小月白碎片——白月光遗骨最后一片。
谢孤棠以指叩灯托,声音懒散:“灯虽空,托犹在,若被人重聚残影,仍是个祸患。”
封决火纹游走,剑尖挑起剑典残卷,目光冷冽:“剑典内,藏着九峰剑脉真正传承,留之,后患无穷。”
阮婉清抬手,日月之影同时落下,火与光交叠,将三件物同时吞没——
轰!
剑典成灰,灯托化液,月白碎片熔为流光,三者交融,化作一枚细小指环,指环内侧,隐现二字——
【新序】
指环落入阮婉清掌心,与“狱主”指环轻轻相碰,发出一声清脆“叮”响,像旧世界关门的回声。
她抬眼,望向殿顶露天之外那轮日月,声音轻飘:
“旧灯己灭,新序初成。” “接下来,该向外了。”
……
三日后,日月域第一道诏令传出——
【日月新宗,广开山门,三月后,于中洲十城设“日月试”,凡过试者,皆可入域。】
【试炼内容:不问灵根,不问出身,只问—— “可愿掌日月,不掌灯?”】
诏令一出,十洲震动。
无数散修、寒门子弟、被旧宗门遗弃的失败者,纷纷涌向十城——
他们仰望那轮悬于九峰废墟的日月,眼底燃起前所未有的光。
那是属于新世界的光。
……
日月域深处,石殿顶层。
阮婉清独立,指环“新序”在掌心旋转,映出远方十城人潮,像点点星火。
她身后,封决的声音低哑传来:
“小师妹,前路更长,怕么?”
阮婉清抬眼,月痕映出星火万点,她轻声道:
“怕,也要走。”
“这一次,” “我们掌灯,” “却不照影,” “只照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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