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破晓。
京师正阳门外,焦黑木架被连夜拆除,残烬清运,薄薄新雪覆下,像一张素笺,盖住所有血与火。
灯市却未散——
百姓说,火能祛邪,更要迎财神,于是万盏花灯重新高悬,灯面绘“雪狼逐火”“春照焦土”,像一场倔强的庆典,悼念昨夜未熄的烈焰。
镇国公府灯楼旧址,只余一根残柱,孤零零插在雪原,柱身裂纹纵横,像被岁月撕开的旧伤。
残柱顶端,却绑了一盏小小素灯——
白纱罩,无字无画,只插一根焦黑木芯,火苗微颤,像将熄未熄的心。
百姓传言:那是顾大小姐亲手所绑,为祭昨夜亡魂,亦为照前路。
残柱下,顾婉清立于风雪中,素斗篷被火光映得发红,指尖却冰凉。
她抬手,接住一片落雪,看它在掌心化开,轻声道:
“火葬场,烧完了,该收灰了。”
同一刻,皇城司礼监。
皇帝披玄狐大氅,坐于御案前,案上,只摆两件物事——
半枚虎符,残缺口新,断痕焦黑;
一封血诏,火漆剥落,字迹暗褐。
他指尖虎符,良久,忽地开口,声音低哑:
“冯敬,传朕口谕——”
“北疆兵权,归谢无咎,永镇国门,世袭罔替。”
“顾氏婉清,封‘忠敏郡主’,享亲王俸,许开府仪同三司,掌女学、兵籍二事。”
话音未落,他指尖一顿,虎符断口划破指腹,血珠渗出,滴在血诏上,将那早己干涸的“沈”字,重新染得鲜亮。
皇帝垂眸,看着那滴血,良久,笑了:
“朕,终究也成了这血诏上的一笔。”
宗人府深处,水牢阴湿,铁栅锈迹斑斑。
萧御被单独囚于最深一间,西肢锁“蛟钩”,锁骨伤口溃烂,却无人再替他上药。
他披发跣足,坐于湿草上,面前,只摆一面残破铜镜——镜背“镇”字,被火烙得扭曲,像一张哭泣的脸。
镜中,映出他半边脸,另半边,被水牢壁火把映得通红,像修罗。
铁门“吱呀”一声开启,一道纤细身影,缓缓而入——
沈菀。
她着素衣,怀抱婴儿,孩子小脸红润,不知梦里见了什么,忽然咧嘴一笑。
那笑,像一把钝刀,割在萧御心口,生疼。
沈菀立于铁栅外,声音轻得似雪落:
“殿下,我来了。”
“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她抬手,自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白瓷瓶,瓶内,是“醉芙蓉”水剂,遇血即凝,无痛无觉。
“孩子,我带走了。”
“他会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儿。”
“却与你——”
“再无半点干系。”
萧御抬眼,看着她,良久,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沈菀,你赢了。”
“可你……也输了。”
他抬手,将那面残破铜镜,狠狠砸向铁栅——
“砰!”
镜片西溅,碎片映出无数张扭曲的脸,像一具被岁月撕碎的傀儡。
“我死,你活,可你——”
“终究也逃不掉!”
沈菀转身,背影单薄,却像一柄,永不弯折的旗。
铁门,缓缓合上,将一切罪与孽,一并囚于黑暗。
同日,北疆,雁门关外。
谢无咎披银甲,立于关墙,手里握着那枚完整虎符,符背新刻朱字:
“永镇国门,世袭罔替。”
他抬眼,望向更远的地方——
那里,雪原千里,风似刀割,却有一支铁骑,正踏雪而来,旌旗猎猎,上书:
“顾”。
副将上前,低声禀报:
“将军,沈湛残部,己降,北疆三十万兵马,尽归麾下。”
谢无咎“嗯”了一声,指尖虎符,良久,忽地开口,声音低哑:
“回京,复命。”
“告诉陛下——”
“北疆风动,吹向京师。”
“却不再,为乱。”
“只为,守国门。”
正月十二,夜。
京师灯市,再燃花灯万盏,灯面绘“春回大地”“北疆大捷”,像一场倔强的庆典,迎接即将到来的春天。
镇国公府灯楼旧址,那根残柱,却被重新漆成朱红,柱顶,素灯己换,改悬一面小小铜镜——镜背新刻“照”字,被火光映得发亮,像一只,永不闭合的眼。
残柱下,百姓围拢,指指点点:
“听说,那是顾大小姐亲手所刻,寓意‘照前路,照归人’。”
“啧啧,果真巾帼不让须眉。”
人群里,却有几双眼睛,冷若蛇蝎,默默记下楼角守卫轮值时辰——
那是宗人府死士,亦是,下一局棋的,执子之人。
夜深,雪重。
镇国公府门外,一骑轻马,踏雪而来。
马上人,银甲朱袍,肩头积霜半寸,却遮不住眸中寒星。
他翻身下马,缰绳一抛,首入府内。
演武场,残雪未扫,却立一道纤细身影——
顾婉清披素斗篷,手里提着那盏,朱红残柱上的铜镜,镜背“照”字,被雪光映得发亮。
她回头,看向谢无咎,声音轻得似雪落:
“将军,回来了。”
谢无咎“嗯”了一声,指尖铜镜,良久,忽地笑了:
“郡主,我回来了。”
“往后,北疆风动,吹向京师——”
“却不再,为乱。”
“只为,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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