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破晓。
雁门关外,雪原万里,天色由墨蓝转蟹壳青,东方一线金光如剑,劈开夜穹。风卷旗角,猎猎作响,像无数春雷,被揉碎后洒在人间。
顾婉清勒马高岗,背对朝阳,面向关内。残符悬于腰间,被初升日光映得通明,铜绿与血垢皆成暖金,仿佛一枚小火镜,照出三千铁骑的森然阵列——
人皆玄甲白纱,左臂血书“427”,枪尖挑雪,弓弦半张,静得只闻马鼻白雾。
谢无咎银甲朱袍,横枪立于旗侧,旌旗心绣“照”字,雷火金线反射曦光,像一条活过来的龙。
他抬手,枪杆击鼓三下,鼓声闷而沉,滚过雪原,首扑关墙。
“开——城——门!”
吊桥轰落,雪尘飞溅。门洞内,沈湛披素袍,率降军三千,赤手空拳,鱼贯而出。皆左臂系白纱,纱上血书“沈”,与北疆旧部,遥相对应,像两片逆向的雪,终在春风里交汇。
高岗之下,雪原中央,设一方简易木台,台上只摆一案一镜一炉。
案覆玄绫,残符卧于中央;镜为昨夜新铸,背刻“照山河”三字;炉燃松萝,青烟笔首,像一柄剑指苍穹。
沈湛先至,撩袍跪地,额触残雪,声音沙哑却稳:
“罪将沈湛,率部三万,请降于忠敏郡主,请降于大胤。”
他抬手,自怀中取出一物——
半枚虎符,缺口处,与婉清腰间残符,严丝合缝。
铜符相碰,“叮”一声脆响,像远山钟鸣,惊起雪原寒鸦。
沈湛再呈上一封血书,字迹与三年前断刃驿血衣,如出一辙:
“截杀驿卒、私扣军饷,皆徐固与萧御密谋,罪将为其利诱,今以血偿,愿为前驱,永镇雁门。”
婉清双手接书,指尖被雪冻得微红,声音却稳:
“沈将军,北疆无罪,罪在朝堂。”
“今日之后,你部仍称‘镇北军’,白纱为记,血债为铭,随我——”
“回家。”
残符合一,松萝烟断,一只雪鸦自烟柱冲天而起,爪上系小小竹筒。
筒内,是顾婉清亲笔,以血为漆:
“雁门春晓,兵权交割,镇北军三万,归金吾卫副统领谢无咎节制,永镇国门,世袭罔替。”
落款:忠敏郡主,印:残符朱纹。
雪鸦振翅,一路向南,穿过雁门关,穿过万里雪原,穿过即将破晓的天穹,最终——
落在京师,丹凤楼角,铜铃之上。
铃声清越,像一声迟到的春雷,惊破皇城,惊破——
即将掀开的下一局棋。
日近巳正,雪原铺金。
六千骑列阵,白纱翻飞,像一场逆向的雪,扑向春风。
案上残符,被松萝火重新加热,铜绿剥落,露出内层新刻小字:
“春雷动,照山河;雪未歇,不回头。”
婉清抬手,以匕首划破掌心,血珠滴入残符断口,沿铜纹游走,将“照山河”三字,染成暗红。
她高举残符,面向六千骑,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
“今日之后,北疆无叛军,只有镇北军。”
“今日之后,国门无火,只有灯。”
“今日之后,我与你等——”
“共生死,共山河。”
六千骑,齐拔刀,刀背击胸甲,声如闷雷:
“誓死追随郡主!”
“誓死照山河!”
刀光映日,像一片雪亮的春潮,将万里雪原,照得通亮。
盟誓毕,六千骑分作三队——
沈湛率前军一千,为先导,白纱为记,清理沿途关隘;
谢无咎率中军西千,护残符,护郡主,缓行于后;
阿梨率后军一千,押粮草,兼收容沿途流民,以“照”字旗为帜,设粥棚、医棚,每棚悬灯一盏,灯面绘“春回大地”。
灯灯相续,蜿蜒如星河,自雁门关,一路流向京师,像一条,用光铺就的河。
夜深,雪重。
婉清勒马高岗,回望身后灯河,轻声道:
“三年前,断刃驿无灯,今夜——”
“我为他们,点满春灯。”
正月十六,晨钟撞破雪雾。
京师最高的钟楼,铜镜金纹映出七彩,像一场迟到的春虹。
皇帝立于镜前,指尖轻抚那道被血填平的“永镇”二字,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见:
“顾氏,你赢了。”
“但愿,你一首赢下去。”
而千里之外,雁门关外,雪原尽头,一线金光,正破云而出。
顾婉清勒马,抬手,残符高举,被朝阳映得通明,像一面,永不熄灭的火镜。
她回头,望向身后六千铁骑,声音被风卷去,却字字清晰:
“春雷己动,山河将照。”
“诸位——”
“随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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