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清楚了还怎么拿我出气？不就是平日里欺负我们欺负惯了呗！”林初夏指出事情本质，她不知道阿娘到底能不能看清自己的处境。
外头朱老汉和朱二扛着锄头回来了。
张氏率先迎了上去：“他爹回来啦，快来歇歇脚。”
顾氏听到公爹回来，急忙出灶房迎接：“爹，您回来啦。晚膳好了。”
朱老汉嗯了一声，摆出威严的模样：“那就快摆饭吧。”
那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户人家下朝的主子老爷，等着身边一家老小、主子佣人纷纷上前来请安伺候。
可惜老爷的夫人是个没眼色的，问候一声之后便没了动静，老爷只能自己扯了晾衣绳上一块旧帕子拍打身上尘土。
好在二孙女有些眼色，给他端来洗脸水，拿来帕子。
老爷又端着架子走到食桌前，坐下准备用膳。
如平常一样，有儿媳和孙女陆续将食物端上桌。
朱三家的带着金宝过来，首接走到朱老汉面前：“爹，您瞅瞅金宝的脸，给五月打的。”
朱老汉的眉头一皱，将金宝抱在怀里：“五月打的？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出手将金宝的脸打成这样？”
朱三家的很是委屈，差点掉下泪来：“儿媳去问五月，金宝做错了什么要挨打，可是那丫头不说，还出手将儿媳打了。”
朱老汉脸色沉了下来，低呵一声：“这还得了，居然敢动手打长辈？叫她过来。”
五月在灶房里盛饭，听见他们说话，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听，她还是要将事实说出来。
可是顾氏一把拉住丢下勺子的她：“莫要跟阿公顶嘴。莫要吃眼前亏！”
而那边，张氏又耍起聪明来，若五月说出口金宝的脸是自己的打的，那自己的老脸往哪里搁。
于是端起长辈的架势，“他爹，不用叫她过来了，省的看见她就烦。今儿带着西丫当街吃东西。我罚她们娘几个都不许用晚膳。再叫她当着大家伙的面，在院子里跪半个时辰。”
朱老汉想起昨日的情景，也不想看到五月，遂点头同意。
张氏忙吩咐道：“二妮，去叫五月和西丫到院子里跪上半个时辰。”
罚跪和责打，是朱家常见的惩戒手段，从儿媳到孙子孙女，那是家常便饭。
林初夏思量，事情的真相他们不会去追究，顾氏不敢给她们求情，这顿惩罚是逃不掉的。
所以势单力薄的她只能认下，只能忍下。
朱家的人都在突突突喝粥的时候，姐妹俩正跪在她们房间门口。
西丫听阿婆把她从街上带回来的糕点，献宝似的分给了众人，很是生气。
她掰着手指头数着：
阿公和德宝哥分食了一块糕团和一块油糕；二叔、祖母、金宝、贵宝分食了一块糕团和一块油糕；婶母和姐姐们分食了一块糕团。
然后就没有了。
没有了？
西丫咽了咽口水，悄悄对大姐道：“阿娘没吃到。”
林初夏不是没听到屋里在热闹的分糕点，她在想到底该怎样让西丫和阿娘以后天天吃糕点。
听西丫的话，收回神来：“嗯？”
西丫悄声得，把屋里分的糕点的用手指头又数了一遍，“没有阿娘的了。”
“不是还有一块？”林初夏惊叹西丫数数也清晰。
“白日里阿婆吃了一块糕团，我看到了。”西丫道，
“她将糕团收起来的时候，她拿出一块说给金宝、贵宝吃。可是只掰了一丁点儿给金宝，剩下都自己吃了。”
林初夏差点笑出了声，这张氏，刷新了她对为人祖母新的认知。
可是这西丫，也刷新了她对儿童智商的认知。
孩童有这么聪明的？还是说这家伙体内也是大人的灵魂？
她用手指头在地上画着阿拉伯数字：1、2、3、4。
这里用的文字是古人用的繁体字，数字没有用阿拉伯字母。
“西丫，你可认得这是什么？”
西丫摇头：“不认得，大姐你现在能写几个字了？”
她们的阿娘能识得几个字，家里有畜生爹从前留下的书册，阿娘随口教了五月几个字，不想五月都记下了。
为此惹得德宝嫉恨，从此阿娘也不敢教五月了，所以五月会写的字也寥寥无几。
“很多。”林月溪记起五月的从前，冲着西丫却说道，“常见汉字几万个，百分之八十都能写出来吧。”
她盯着西丫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能不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西丫似乎真的没听懂，“能写百八十个？”
听不懂？装的？
林初夏笑着掩饰：“嗯，大概八九十个。膝盖痛不痛？”
西丫挪动着膝盖：“痛！”
“痛就长教训，以后跟阿姐在一起，做的任何事儿都不能告诉别人！”林初夏拿出长姐的范儿。
她也该长教训，不该粗心大意让西丫自己回来，这朱家的人不能用常理来看待。
西丫连连点头，却不由自主的蹲下屁股，又朝她歪过来。
林初夏抹掉地上的数字，不留一点儿痕迹，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孤独啊。
感叹孤独的林初夏，在结束了惩罚之后，享受了阿娘按摩膝盖的服务。
但阿娘贴心照顾她们的同时，也伴着阿娘谆谆教诲：
“五月，这次也该阿婆罚你。你一个姑娘家，己经不小了，怎么还能在街上吃东西呢？阿娘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阿娘，五月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街上吃东西是犯了天条吗？但林月溪还是老实答应了。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们一般情况下在街上根本没东西吃好吧。
“还有，手里有好东西的，应该先拿回来孝敬阿公阿婆。”阿娘继续教育道。
这个要求，林初夏连糊弄阿娘都做不到。
不仅是她，西丫也做不到，她不甘于自己受罚，小声的说道：“阿婆己经吃了！是糕团哦，可不是这菜饼。”
西丫正在啃野菜饼，那是烧饭的时候，顾氏偷偷藏起来的。
林初夏忍住笑，立即趴在阿娘肩头，小声把西丫计算糕团的情景告诉阿娘。
阿娘涨红了脸，仿佛偷吃的是她自己，教训西丫道：
“西丫，今儿的事儿以后不许再提！那是阿婆，她先吃一块也是应该的。”
说完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化不明显，从到恭敬严肃到质疑无奈，可是林初夏还是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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