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林杉半跪在溪边,指尖刚触及水面,整条溪流突然静止,随后竟如镜面般倒卷升空!
水流凝固成一面巨大的琉璃镜,血月的残光在镜中流转,勾勒出一座倒悬的古城——青砖铺就的街道、断裂的青铜柱、高耸的楼阁……全都颠倒悬挂在天空之上。
“相柳的遗迹。“楚红绫按住肩头的伞骨烙印,那里传来灼烧般的疼痛。她盯着镜中景象,发现那些青铜柱的排列,竟与现世中己觉醒的几根完全对应。
林杉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灵骸化的伞骨刺向镜面。咔嚓——!镜面裂开一道缝隙,腥甜的腐风从裂缝中涌出,紧接着,无数身披锈蚀甲胄的灵骸从里面爬了出来。
这些灵骸的行走方式诡异至极——头颅后仰,脊椎弯曲如拱桥,仿佛被无形的绳索倒吊着。它们的胸口护心镜上,赫然刻着龙渊阁的徽记。
“重力……被扭曲了。“林杉咬牙,发现自己双脚渐渐离地,整个人竟开始向上漂浮!楚红绫猛地甩出赤练剑,剑锋缠住一棵古松,可下一秒,树皮被割裂的伤口竟渗出荧绿色的液体。
轰——!
镜面彻底碎裂,整座倒悬的城池如坍塌的积木般倾泻而下!瓦片、梁柱、青铜残片如暴雨般砸落,楚红绫挥剑斩开坠落的牌坊,看清匾额上被利爪撕裂的“铸剑谷“三字。
“小心!“林杉低吼一声,但声音被淹没在机关启动的轰鸣中。
十八座青铜浑天仪从废墟中升起,齿轮咬合,星图交织成金色牢笼。灵骸守卫的眼窝亮起红光,手中长戈精准刺向星图轨迹的交叉点。楚红绫旋身避开攻击,赤练剑斩向一座浑天仪,可剑锋刚触及青铜表面,肩头的烙印便猛然剧痛——朱雀火竟被星图反弹,反噬她的手臂!
林杉的灵骸伞骨突然自行分解,七十二枚碎片如暴雨般射向浑天仪,嵌入枢纽之中。机关运转声骤然尖锐,灵骸守卫的关节冒出青烟,在过载的机括声中炸裂。
但更多的灵骸正从倒悬的楼阁中涌出,它们的护心镜折射星图光线,交织成致命的网。
楚红绫目光锁定西北角的一座浑天仪——那是整座机关阵的核心。她纵身跃起,赤练剑首刺枢纽!
剑锋贯入的瞬间,整座机关阵骤然停滞。所有星图光线汇聚成一道光柱,首射她的眉心——
记忆如潮水般灌入脑海。
八百年前,铸剑谷。
暴雨倾盆,雷光撕裂天穹。楚家圣女跪在祭坛前,看着林家先祖将相柳的断角投入熔炉。火焰翻腾,升起的不是剑,而是一柄泛着幽蓝寒光的伞骨。
九道封印咒文在伞面流转,可就在最后一刻,伞骨突然暴走,洞穿了圣女的心口!鲜血喷洒在熔炉中,伞骨终于成型,而圣女的尸体缓缓倒下……
“玄冰伞……需要楚家血脉献祭……“楚红绫在记忆回溯中颤抖,终于明白为何林杉的弑神式总会引发她的血脉异动。
现实中的林杉突然低吼一声,灵骸化的右臂彻底失控,伞骨碎片扭曲成九头蛇状的狰狞兵器,猛然咬向楚红绫的后颈!
她本能地抬手格挡,朱雀火与蛇牙相撞,爆发的冲击波震塌了半座城墙。
倒悬的钟楼轰然坠落,砖石如雨。在混乱中,楚红绫看到林杉的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他的左手死死掐住右臂关节,硬生生将蛇形兵器扭转方向!
“毁掉……浑天仪……“他嘴角溢血,声音嘶哑。
楚红绫咬牙,赤练剑贯穿最后一座浑天仪的核心。整座倒悬之城开始坍缩,重力恢复正常,两人从高空坠落——
可下方不是地面,而是一片泛着荧光的镜湖。
楚红绫的倒影突然睁开双眼,伸手抓住她的脚踝,猛地向下拖拽!
“这才是真正的入口。“倒影咧嘴一笑,露出蛇类的尖牙。
林杉的伞骨刺入镜面,却像陷入粘稠的胶体。无数半透明的灵骸从湖底升起,它们的体内漂浮着青铜伞骨的碎片……
楚红绫额间朱雀纹爆燃,火焰顺着倒影的手臂反噬,整片镜湖蒸腾起巨大的气泡。当水雾散去时,他们己站在真正的铸剑谷遗址中央——
九根完整的青铜柱呈环形矗立,锁链全部指向中央祭坛。
祭坛上,两具白骨相拥而亡。
楚家圣女的心口插着玄冰伞骨,而林家先祖的掌骨中,紧握着半块朱雀玉璧——那纹路,竟与苏九黎身上的星图一模一样。
林杉跪倒在地,灵骸化的右臂开始剥落,露出新生的皮肤——上面浮现出青铜柱的饕餮纹。
楚红绫触碰纹路的瞬间,地底传来九道重叠的嘶吼:
“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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