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最后的诅咒在铸剑谷上空回荡,九根青铜柱的残骸散落在地,如同被斩断的龙爪。楚红绫跪在焦黑的玄武岩地面上,手中的青铜伞坠烫得惊人,那些刻在内部的碑文正渗出暗金色的血珠。
“林青阳……“她着伞坠上的名字,突然发现血迹在碑文间蜿蜒,竟勾勒出隐藏的地图——指向龙渊阁禁地深处的往生涧。
夜风卷着荧绿色的孢子掠过废墟,那些本该死去的灵骸残躯突然颤动起来。楚红绫警觉起身,赤练剑尚未出鞘,就见满地碎骨自发拼合成九具完整的骷髅。它们额间嵌着血色玉玦,正是龙渊阁高阶长老才配拥有的醒魂玉。
“恭迎圣使。“九具骷髅齐齐跪拜,腐朽的声带发出沙哑的共鸣。为首者举起森白指骨,指向东南方血雾弥漫的山谷:“往生涧的往生花开了,请圣使移驾。“
楚红绫瞳孔骤缩。她记得焚城之夜,父亲被锁在青铜柱上时,那些龙渊阁长老额间就戴着这种血色玉玦。剑锋抵住骷髅咽喉:“谁派你们来的?“
“是您的气息唤醒了我们。“骷髅眼眶中腾起幽蓝魂火,“三百年前种下的醒魂玉,等的就是玄冰伞认主之时。“
伞坠突然发出蜂鸣,楚红绫额间的朱雀纹迸发血光。九具骷髅瞬间化作飞灰,魂火却凝成光球没入伞坠。霎时,往生涧的景象在脑海中炸开——
血月倒悬的深涧中,九百九十九盏引魂灯漂浮在忘川水上。每盏灯芯都囚禁着一缕楚家魂魄,而灯座竟是缩小版的青铜柱!
赤练剑发出悲鸣,楚红绫御风而起。途经断龙崖时,崖壁上突然睁开无数猩红竖瞳,相柳残存的气息化作毒瘴扑面而来。她挥剑斩开毒雾,却见崖壁裂缝中伸出无数青铜锁链,锁链尽头拴着的赫然是林杉的灵骸残躯!
“林杉!“楚红绫剑锋凝聚朱雀火,却被锁链上突然亮起的饕餮纹反弹。那些纹路与玄冰伞骨上的封印咒如出一辙,分明是林家的手笔。
灵骸化的身躯微微颤动,林杉抬起头,右眼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清明:“快走……他们在用我的血脉温养相柳残魂……“
话音未落,锁链突然收紧。崖壁深处传来苏九黎沙哑的笑声:“不愧是林家最后的执伞人,灵骸化至此还能保持神识。“
楚红绫的伞坠猛然发烫,往生涧的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锁链断裂声。九道血柱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转轮法阵——正是相柳诅咒中提及的九世轮回阵!
“你以为毁掉青铜柱就结束了?“苏九黎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每世轮回都会重塑九柱,这才是血契真正的可怕之处!“
林杉的灵骸突然暴起,残余的左手结出冰霜咒印。整个断龙崖开始崩塌,无数封印着楚家魂魄的青铜柱碎片从崖体剥落:“红绫,去往生涧毁掉轮回阵眼……“
他的右臂彻底灵骸化,伞骨刺破皮肤生长成冰刃,却斩向自己心口:“弑神式·断念!“
冰刃贯体的瞬间,所有锁链应声而断。林杉将最后的神识凝聚成冰晶,打入楚红绫的伞坠:“往生花是阵眼……小心花蕊里的……“
未尽的话语被相柳残魂的嘶吼淹没。楚红绫御剑冲向血光最盛处,身后传来苏九黎气急败坏的咆哮:“你竟敢自毁灵核!“
往生涧的忘川水沸腾如血,九百九十九盏引魂灯组成莲花阵型。阵眼处的往生花己然绽放,九重花瓣每层颜色各异,花蕊中悬浮的竟是缩小版的玄冰伞!
楚红绫的朱雀火刚要触及花蕊,地面突然钻出九条青铜巨蟒。每条蟒首上都站着一名龙渊阁长老的灵骸,他们手中结着相同的血印:“恭请圣使归位!“
伞坠突然脱离掌控,与花蕊中的玄冰伞虚影融合。往生花的九重花瓣同时凋零,化作血雨淋在楚红绫身上。她惊恐地发现,那些血雨正在自己皮肤上描绘出与林杉灵骸化相同的饕餮纹!
“这才是真正的认主仪式。“苏九黎的灵骸从忘川水中升起,胸口嵌着林杉的冰晶,“玄冰伞需要宿主同时具备楚家血脉和林家魂印,我等了整整八世轮回……“
楚红绫的赤练剑突然脱手,剑身没入忘川水后竟开始灵骸化。她终于明白林杉未说完的警告——往生花蕊里藏着的是轮回阵的契约,一旦触碰,就会成为新的阵眼!
相柳的虚影在血月中重现,这次它的九个头都戴着青铜伞骨铸造的王冠。楚红绫看着水中倒影,自己额间的朱雀纹己经变成伞骨形状,与林杉消散前的灵骸印记一模一样。
“你以为他在救你?“苏九黎捏碎冰晶,林杉最后的神识流光般没入轮回阵,“历代执伞人都会在第九世成为阵眼,这是林家与楚家先祖立下的血契!“
往生涧突然地动山摇,九根崭新的青铜柱破水而出。楚红绫在柱身上看到了令她血液冻结的画面——其中一根柱子上,赫然封印着尚未灵骸化的林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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