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风灌进领口时，莉迪亚正用浸过醋的麻布擦洗甲板。
私掠船的老木板在膝盖下吱呀作响，木纹里嵌着半片鸢尾花花瓣......和三天前保罗旗舰靠岸时飘来的一模一样。
"莉迪亚，去把备用的醋桶搬来。"德雷克的义肢敲打着舵轮，鲸骨纹路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她刚要起身，手中的刮刀突然卡住木板裂缝。
腐烂的木屑剥落处，歪扭的刻痕逐渐显形："鸢尾花仇杀名单"几个字母爬满虫洞，第二名"瑟西莉·B"的字迹新鲜得能蹭脏指尖。
莉迪亚的银匕首顺着刻痕撬动，木板内侧的墨线勾勒出威尼斯商帮的双头鹰徽记。
第三名是卡斯宾的姓氏"Thorncroft"，墨迹边缘渗着靛蓝......和三年前里斯本港绞死埃莉诺的绳索染料相同。
"嘿，莉迪亚！"瑟西莉的声音从艉楼传来，天蓝色头巾在季风里翻飞，"教我系水手头巾吧？布里吉特说我像只被风暴吹乱的海鸥。"
她迅速踢开碎木板，匕首在掌心转了个花："先说好，系错三次要请我喝朗姆酒哦。"
登上艉楼时，故意用发丝扫过瑟西莉颈侧，少女的耳垂立刻泛起薄红。
亚麻头巾在莉迪亚指间翻飞，却在打结时故意松了半寸："卡斯宾小时候总把头巾系成绞刑结，"她凑近对方发烫的耳垂，"上周他帮你调试象限仪时，我看见他手腕内侧的旧疤......是十年前在黑荆棘码头救你时留的吧？"
瑟西莉的指尖突然攥紧裙角："你说......卡斯宾为什么总盯着我的锁骨看？"
海风掀起头巾，露出少女锁骨下的船锚胎记。
莉迪亚的匕首差点滑落......那形状，和德雷克义肢内侧的刻痕分毫不差。
她突然想起吉迪恩账本里的速写，瑟西莉侧脸旁歪扭的"CT&CB"，此刻正绣在卡斯宾的帆布手套上。
马库斯的绸缎礼盒在舱室角落泛着微光，莉迪亚的匕首划开内衬时，银白色粉末如星尘般飘落。
她突然想起艾登说过的威尼斯追踪术......银粉会吸附在罗盘磁针上，让舰队迷失在季风区。
"莉迪亚小姐对刺绣有兴趣？"马库斯的笑声从舱门传来，袖口的双雀星袖扣闪着冷光，"这是印度来的银线，缝在贴身衣物上能驱船蛆呢。"
她将粉末悄悄拢进手帕，表面却笑得像加勒比的女海盗："多谢堂兄啦，不过我更喜欢把好东西用在刀刃上。"
当晚，她溜进保罗的旗舰，将银粉撒进葡萄酒桶时，听见舱室传来低笑："看来莉迪亚小姐也懂香料之路的规矩？"
锚链撞击声在午夜惊醒莉迪亚，德雷克的舱室传来朗姆酒瓶摔碎的声响。
她推门而入时，独臂船长正盯着墙上的埃莉诺画像，义肢无意识着左胸的枪伤疤痕。
"你眼睛......像她。"德雷克的声音混着酒气，指节划过莉迪亚泛红的眼角。
耳光比理智更快落下，却在接触脸颊前被鲸骨义肢握住。
莉迪亚望着对方眼中的错愕，突然低头吻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咸涩混着朗姆酒的辛辣，像极了十年前里斯本港的雨水。
"现在还像吗？"她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义肢砸在橡木桌上的闷响，"明天季风转向，该教卡斯宾新的绳结了。"
暴雨来临前，莉迪亚在船锚链上发现新刻的字迹："C会死于咳血，C将永航"。
吉迪恩的凿子痕深浅不一，最后一个"C"拖着长长的尾羽，和瑟西莉星图上的双雀星完全一致。
她的望远镜扫过甲板，卡斯宾正帮瑟西莉撑着青铜象限仪，暴雨打湿的衬衫贴在后背，隐约露出与瑟西莉相同的船锚胎记。
十年前埃德里克在"希望号"刻下的"CT"，此刻在雨幕中与瑟西莉的"CB"遥相呼应。
狂风掀翻瞭望台时，莉迪亚正和卡斯宾比赛攀桅杆。
湿滑的绳索在掌心打滑，她故意在第十根横木松手，坠落瞬间被少年捞进怀里。
"抓紧！"卡斯宾的手臂肌肉紧绷，心跳透过湿透的亚麻衬衫传来。
莉迪亚突然注意到，他缠绕绳索的方式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纯熟......
那是德雷克从未教过的三叠锁绳法，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替身受刑千次：BUG恋人的代》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每个绳结的间距都精确得像用罗盘丈量过。
"十年前在黑荆棘码头，你也是这样接住我的。"她的匕首在腰间轻颤，突然想起少年当时说的话，"你说‘绳索要顺着季风的脾气’，后来才知道，这句话他在二十个港口的老水手那里听过三十七次。"
卡斯宾的指尖无意识着她的腰际，这个融合了两千年航海经验的稳身技巧，此刻让他想起某一世在泉州港当造船学徒时，老师傅反复念叨的"绳结如人心，松紧自有度"。
瑟西莉的银发卡在船缝间时，值夜水手的警钟轰然炸响。
莉迪亚的匕首刚出鞘，就看见卡斯宾从艏楼纵身跃下，落地姿势带着一种不属于十五岁少年的利落......膝盖微屈的角度、手臂伸展的弧度，像极了百年前在长安当禁卫军时练过的卸力步法。
"是自己人！"她拉住举着弯刀的水手，却看见瑟西莉缩在角落发抖，指尖还攥着沾血的星图。
月光下，少女发间的银粉微微反光......正是马库斯送的印度银线，此刻却成了敌袭的信号。
卡斯宾蹲下身，指尖划过瑟西莉掌心的墨迹，这个曾在亚历山大港救过商队的手势，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手腕。
艾登的医务室飘着鸦片酊的苦味，莉迪亚盯着药柜角落的空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卡斯宾的冷笑。
"马库斯的海马纹蜡封，和热那亚商团的惯用手法一样。"他指尖划过窗台的银粉，眼神冷得像极地浮冰，"银粉混着肉豆蔻燃烧，能让磁针偏离七度......我在第西次十字军东征时见过。"
莉迪亚转身，看见少年袖口的CT刺绣在烛火下泛着微光，突然意识到，这个总被嘲笑"船痴"的男孩，分析毒药时的语气像极了当年在巴格达当药剂师的老学者。
暴雨停歇时，布里吉特的凿子声从船底传来。
莉迪亚掀开新铺的木板，看见夹层里藏着个刻满"CT"的迷你棺材，松木内侧用月血写着"护民者永存"......和瑟西莉诊箱的铭文相同。
老木匠之女的围裙沾着新刨的木屑，凿子柄上的"护"字被磨得发亮："埃德里克先生临终前让我刻的，说这是给卡斯宾和瑟西莉的......"
她突然闭嘴，转身时围裙角扫过棺材，露出内侧的双雀星尾羽，指向印度洋方向。
黎明前的甲板格外安静，莉迪亚将卡斯宾衬衫上的银纽扣缝进腰带内侧。
私掠船的挽舟曲在唇边轻哼，歌词里的"双雀星指引归航"，和瑟西莉昨晚哼唱的星象预言一模一样。
"睡不着？"卡斯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攥着块防水蜡，"艾登说，把蜡涂在望远镜镜片上，能看清季风里的星图。"
他递来蜡块时，手腕内侧的旧疤擦过莉迪亚的掌心......那是三年前黑荆棘码头，他为救瑟西莉被船蛆啃伤的痕迹，与某一世在扬州被马匪划伤的位置分毫不差。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桅杆，莉迪亚看见瑟西莉站在艏楼，青铜象限仪指向东南方。
卡斯宾正在调整帆索，袖口的"CT"刺绣在阳光下格外清晰，与瑟西莉头巾上的"CB"组成完整的双雀星......这组缩写他在二十七个平行世界的日记本里见过，每次都伴随着同一款天蓝色伞的涂鸦。
德雷克的义肢敲响开航钟，鲸骨与铜钟的共鸣惊飞群鸥。
莉迪亚摸着腰带内侧的银纽扣，突然听见瑟西莉轻笑："莉迪亚，你的望远镜该换镜片了......昨晚我看见，你把银粉撒进保罗的朗姆酒桶时，袖口沾着马库斯的海马纹蜡封。"
她转身，看见少女眼中闪烁的狡黠......那是只有在圣尼古拉斯市集卖星象卡片时才有的光芒，与某一世在旧书店接过天蓝色伞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海风带来艾登的呼喊，说黑海桐树脂己经装舱，布里吉特正在船底刻最后一道护纹。
而在船锚入水的声响中，莉迪亚清楚地听见，卡斯宾低声对瑟西莉说："还记得十岁那年吗？我刻在'希望号'船底的'CT'......"
少女的耳尖瞬间通红，却在转身时不小心撞翻象限仪。
卡斯宾伸手接住的瞬间，两人掌心的墨迹重叠，在晨光中显形为双雀星的尾羽......
这抹微光他在量子回流中见过无数次，每次都伴随着同一个女孩的笑容，从高三的旧书店到眼前的季风港口，终于在第二千零三次轮回里，成为彼此最稳固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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