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
压抑的呼吸声。
叶夙铭太阳穴刺痛，是因为宿醉，头才会这样疼吗？
他在朦胧中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掌心下温热的肌肤。
叶夙铭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嵌入一段柔韧的腰窝，指腹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呼吸时肌肉的起伏。
"又在做梦..."叶夙铭在心底暗骂自己，这己经是这个月第三次做这样的梦。
再这样下去，明早他都没办法面对砚棠了。
他看见沈砚棠绷紧的后背，如瀑的黑发散乱铺陈在素白床褥上，几缕发丝还缠绕着自己汗湿的手指。
他自己则像个卑劣的窃贼，贪婪地触碰着不该触碰的禁地。
这次的梦里触感未免太过真实。
叶夙铭的指尖开始颤抖，他能感受到沈砚棠后颈处细小的绒毛，
能听到对方压抑不住的呼吸声，
甚至能数清对方脊椎处每一节凸起的骨节。
这哪里是什么春梦，分明是......
叶夙铭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这个认知如同一桶冰水当头浇下，叶夙铭瞬间清醒。
叶夙铭猛地抽回手，浑身僵硬。
一道青紫色的闪电突然撕裂天幕，将昏暗的厢房照得亮如白昼。
刺目的电光中，沈砚棠瓷白的肌肤上，几道鲜红的抓痕犹如雪地里洒落的朱砂，
每一道痕迹都在无声控诉着这干了什么样的荒唐事。
闷雷随即碾过屋檐，那声音低沉而绵长，震得窗棂瑟瑟发抖。
雷声过处，沈砚棠单薄的肩胛微微颤动，一滴汗珠顺着脊椎的凹陷缓缓滑落，
在那些狰狞的红痕上曲折蜿蜒，最终没入松垮的衣带深处。
"我...我..."
叶夙铭的喉结剧烈滚动着，却连完整的音节都挤不出来。
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首窜上脊背，他昨夜竟然借着酒醉对砚棠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
他怎么敢，敢用这双手……？！
这双手，
这双曾与对方执剑同游、煮酒论诗的手，
如今指尖还残留着那人腰间的温度。
以后...以后还怎么装作若无其事地赖在他身边？
还怎么借着酒意偷数他垂落的眼睫？
还怎么在晨起时为他绾发？
以后...他们之间，还有以后吗？
沈砚棠缓缓支起身子，如墨的长发随着动作倾泻而下，在苍白的肌肤上蜿蜒成一道屏障。
发丝间隙里，只能看见沈砚棠紧抿的唇线绷成一道冰冷的弧。
"出去。"
这两个字像淬了冰的刀刃，精准地扎进叶夙铭的心脏。
他连滚带爬地跌下床榻，连外衣都来不及披就冲出了房门。
叶夙铭心想，完了，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院中的雨下得更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他只着单薄中衣的身上，瞬间将他浇得透湿。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是泪。
"我怎么会..."叶夙铭痛苦地抱住头，指甲深深掐入头皮。
叶夙铭太阳穴突突首跳，他只依稀记得青瓷酒盏相碰的脆响，
记得沈砚棠眼角那抹醉意晕开的薄红，记得他执壶时衣袖滑落露出的半截手腕......
后面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叶夙铭是全然不记得的！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我死后成了清冷仙尊的白月光扑通一声，叶夙铭跪在地上。
雷声轰鸣中，他看见房门被推开。
“砚棠……”
叶夙铭看见沈砚棠站在檐下，己经穿戴整齐，只是头发还散着，未束未冠。
他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伞面上绘着几枝海棠，
那是昨日他们一起在集市上买的，当时沈砚棠嫌伞面太素，
叶夙铭便借了画摊的笔墨，两人嬉笑着在伞上画了海棠。
"砚棠..."叶夙铭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刚才...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对不起...我刚才没有意识……我不敢求你原谅！
但是……但是你别不理我……"
沈砚棠没有回答。
他撑着那一把绘着海棠花的油纸伞，一步一步向叶夙铭走来。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叶夙铭这才注意到，沈砚棠另一只手提着剑——那是他的佩剑"钟喑"，长剑己经出鞘，剑尖滴水。
叶夙铭跪在原地没有动。
如果沈砚棠要砍他几剑，他心甘情愿。
他毁了两人之间的友情，也毁了沈砚棠。
沈砚棠在他面前站定，伞面倾斜，遮住了两个人的脸。
雨声忽然变得很远，叶夙铭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他仍然跪在地上，此时才敢仰头看着沈砚棠的双眼，
冷若冰霜。
"我..."叶夙铭刚想说什么，突然感到胸口一凉。
钟喑剑出鞘的速度太快，他甚至没看清沈砚棠的动作。
剑锋穿透心脏的瞬间并不太痛，只是有种奇怪的冰凉感，像是有人在他胸腔里放了一块冰。
叶夙铭低头看着没入胸膛的剑刃，鲜血顺着剑身上的血槽涌出，滴落在雨地里，很快就被雨水冲淡。
"原来……你这样恨..."叶夙铭突然笑了，亏他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还幻想，砚棠会不会也愿意，
否则凭他的身手，怎么能允许自己……
他早该想到的，沈砚棠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侮辱。
这样的奇耻大辱，刺几剑显然是不够的，沈砚棠要他的命。
这一剑很公平，是他活该。
沈砚棠的手很稳，剑尖没有一丝颤抖的又向前推了几寸。
叶夙铭感到剑锋在心脏里微微转动，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但他己经不在乎了。
叶夙铭的视线开始涣散，世界在血色中摇晃。
忽然一阵狂风尖啸而过，那柄绘着海棠的油纸伞在暴雨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伞骨断裂，宣纸伞面被生生撕成碎片，零落的海棠花瓣混着雨水砸在叶夙铭脸上。
叶夙铭看到，水痕顺着砚棠紧绷的下颌滴落。
叶夙铭终是彻底闭上了眼。
沈砚棠忽然松手，长剑坠地时惊起一串水花，油纸伞被风卷着滚远。
他空荡荡的双手悬在半空，指节还保持着握剑的弧度。
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涌出唇畔。
那血珠溅在叶夙铭脸上，顺着他的眉骨、鼻梁、唇线缓缓滑落，竟像是新嫁娘掀盖头时，被人用朱砂笔细细描过的红妆。
沈砚棠垂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
染血的唇轻启，声音散在风里："叶夙铭......"
"你若恨我......"
"便来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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