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棠……"
叶夙铭忽然蹭了蹭他的肩膀，像只委屈的大型犬，
"不只是谢公子重情义，我也挺好的。"
沈砚棠失笑，
指尖无意识着右手手腕:
"我一剑捅死你，你就一点不怪我？"
"刚醒来时是有些怪的。"
叶夙铭老实承认，"你连解释都不肯听，那样决绝……"
他声音渐低，却在沈砚棠抬眼的瞬间话锋一转，"可看见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手指轻轻抚过对方消瘦的腕骨。
"我哪还敢怨你？"
他喉结滚动，"如今既知你不是厌弃我才刺那一剑的……那我只剩心疼，到底什么样的事，能逼得你亲手杀我……"
沈砚棠突然别过脸去：
"对不起……不能说。"
"不说便不说。"
叶夙铭突然将他冰凉的手指拢入掌心，"横竖不是第一日认识你这闷葫芦。"
顿了顿又小声嘀咕，"只是不知道沈公子你何时对我……也有了那般心思？"
沈砚棠耳尖瞬间烧红。
难道要他说，三年前初遇，那少年剑挑魔修时飞扬的眉梢，
早成了他短暂生命里第一次心动？
"……不知。"他生硬地搪塞。
叶夙铭却突然笑起来："我也是。"
他指尖缠上沈砚棠一缕散发，
"起初只觉得这小仙君板着脸的模样可爱，后来一同除魔游历……"
"或许是沧州屋顶醉酒那夜。" 他声音突然发颤，"你眼尾红红地睡在房顶，我就想……"
沈砚棠猛地僵住。
原来他那日察觉到的炽热目光并非错觉……
原来这人后来躲他数日，不是厌弃而是……
"吓得我连夜背了三百遍清心咒。"
叶夙铭把脸埋进他肩窝，"幸亏……我们又遇见了。"
沈砚棠突然揪住他后领把他提起来："你上玉衡宗只为避祸？"
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执拗，"不是……来寻我的？"
叶夙铭身体一僵，半晌闷闷道："刚醒过来就被仇家追杀，被张云湛的父亲逼迫着上的玉衡宗门……"
"所以若没这桩祸事……"
沈砚棠松开手，声音淡得像雪，"夙铭根本不会来见我，是么？"
"我……"
沉默中，沈砚棠忽然笑了一声。
多荒唐，他这三年来散尽山门护卫，日夜期待那人来，
质问也好，寻仇也好，
他想再见他一次，
却原来……
那人是过了三年才活过来。
而且，对方根本不恨他。
只是阴差阳错，才又撞进他命里。
叶夙铭突然将他抱了个满怀：
"砚棠，你是不是一首都知道，那一剑之后，我会……"
叶夙铭心跳声震耳欲聋，
"我会借尸还魂？"
沈砚棠的声音很轻，却像是惊雷炸在叶夙铭耳边。
"是！"
叶夙铭再也克制不住，一把将人揽进怀里。
沈砚棠的身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单薄，脊背的线条隔着衣料清晰可触。
砚棠不想他死。
砚棠也喜欢他。
这个认知让叶夙铭的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膛。
他收紧手臂，鼻尖埋进沈砚棠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人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药香，混着一丝血腥气，却让他莫名安心。
他大概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了。
沈砚棠被他抱得猝不及防，觉得这人愈发不像话了。
"……松手。"
这声呵斥本该冷若冰霜，偏生一点都没威慑力。
叶夙铭低笑一声，非但不放，反而变本加厉地将人往怀里按。
唇瓣擦过那泛红的耳垂，故意将热气呵进耳蜗："不松。"
他放软声调，"师尊快疼疼我，这段日子可吓死我了……"
"！"
"师尊"二字像道咒术，背德感，激得沈砚棠浑身一颤。
白玉般的耳垂红得滴血，连带着脖颈都漫上一层薄绯。
他指尖蜷了又松，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叹：
"往后……莫要这般称呼我。"
他偏过头，长睫掩住眼底波动，
"当初只说教你剑法，是你自己跪着要拜师。"
沈砚棠语速越来越快，"既未将命牌送入玉衡宗，又未行过拜师大典……
你也只是跪了我几次……
我们一切……还一如三年前吧……”
辩解的话忽地戛然而止，
叶夙铭的犬齿正轻轻碾着他颈侧血管，舌尖还坏心眼地舔了下那处突突跳动的肌肤。
"三年前我们可不会这样。"
沈砚棠耳尖"唰"地红透，左手攥拳一把推开他，
力道大得差点把车厢木板捶出个窟窿："叶夙铭！你莫要得寸进尺……"
"咚！"
叶夙铭顺势往后一倒，明明倒在软垫上却发出夸张的声响。
他捂着心口，笑得眉眼弯弯，活像只偷了腥的猫："仙尊饶命~小的知错~"
尾音拖得老长，"下次还敢。"
沈砚棠那张常年冷若冰霜的脸终于绷不住了。
三年来死气沉沉的眼睛里如今满是生机，
他抄起手边的软枕砸过去："叶夙铭，滚起来！"
叶夙铭一把接住软枕，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跃起。
他单膝跪在沈砚棠身前，仰着脸笑得灿烂，
发梢还沾着方才打闹时蹭到的软垫子里漏出来的绒毛，
活脱脱还是三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那小仙尊要罚我什么？"
叶夙铭仰着脸笑问，眉眼间那股少年意气仍未褪去。
沈砚棠望着他，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这位凉州小少爷早己不是初见时病态苍白的模样。
毒素尽除后，他眉目舒朗，轮廓深邃，少年人一日一个样子。
又因每日练剑而挺拔的身姿更添几分英气，活脱脱一个矜贵潇洒的世家公子。
可无论他变成什么模样，沈砚棠都会为他心动。
哗啦！
车帘突然被掀开，谢庭钰探进半个脑袋，眼睛上还十分识相地蒙了块灰布条。
"二位，"
他举手作投降状，
"这次真不是我想打扰你们，只是马上要降落了，会颠得厉害，你们最好扶稳了。"
说完立刻缩回脑袋，帘子"啪"地落下。
话音刚落，马车果然剧烈倾斜，急速下坠！
他右臂使不上力，左手慌忙抓住窗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小心！"
叶夙铭瞬间挪到他身边，一把将人揽进怀里。
沈砚棠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心跳。
"先让我抱会儿，"
叶夙铭在他耳边低笑，热气拂过耳廓，"等落地了，小仙君再接着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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