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夙铭的脑子"嗡"地一声，彻底不会转了。
砚棠说，那夜的事，不怪他。
那夜。
他做了那样禽兽不如的事……
砚棠现在竟说不怪他？
从未怪过！
他眼尾烧得通红，几乎是颤抖着弯下腰，死死盯着沈砚棠的表情。
那人此时别过脸去，苍白的耳尖却漫上一层薄红，长睫不安地颤着，像是……
在害羞。
"砚棠……"
他呼吸乱得不成调，喉间挤出的声音哑得吓人，
"你是说……我做了那样的事，你还不怪我？"
"也不是因为那件事……才要杀我的，对吗？"
沈砚棠突然睁眼。
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此刻湿漉漉的，带着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
眼尾红得像是被人欺负狠了。
他左手一把揪住叶夙铭的衣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叶夙铭，你是不是真的傻？"
"凭我当日的手段……"
他气息不稳，字字灼烫，
"你强迫得了我吗？"
轰！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进天灵盖。
叶夙铭浑身都抖了起来。
他听懂了。
砚棠是愿意的。
那夜是愿意的。
从来都是……愿意的。
沈砚棠被他盯得受不住，刚要松手，却被叶夙铭一把扣住手腕。
那人掌心烫得惊人，连声音都带着哽咽的颤：
"所以砚棠当日捅我那剑……"
叶夙铭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贴上沈砚棠的，呼吸交错间带着灼人的热度。
"并不是因为……厌恶我？
是因为别的什么不得不做的原因吗？"
沈砚棠的瞳孔骤然收缩，长睫颤了颤，终于闭眼轻轻点头。
这个动作仿佛抽走了他全身力气，想要抽回手去，
却被人反手扣住，十指相缠。
叶夙铭的喉结剧烈滚动，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砚棠，你的意思是……"
他几乎不敢问出后半句，
"你也……心悦于我？"
沈砚棠闭着眼，耳尖红得滴血，却还是郑重地再次点头。
轰！
理智的弦瞬间崩断。
叶夙铭低头吻下去的瞬间，尝到了血腥味，原来是自己把嘴唇咬破了。
沈砚棠的唇比他想象中更软，带着药香的微凉，却在触碰的刹那变得滚烫。
他感觉到那人僵了一瞬，却没有推开他，只是颤抖着攥紧了他的衣襟。
哗啦！
车帘突然被掀开，刺目的天光泼进来。谢庭钰兴冲冲的声音戛然而止：
"马车我改装好了！现在能飞……我靠！"
"叶夙铭你还是不是人！你师尊刚醒你就……"
谢庭钰的视线在两人交缠的身躯上凝固，
"……这样欺师灭祖。"
叶夙铭眼角通红地抬头，一手还护在沈砚棠脑后："出去。"
帘子"唰"地落下，世界重归昏暗。
沈砚棠这才睁开眼，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映着叶夙铭同样狼狈的模样。
"夙铭，"
他喘息着按住那人又要凑近的唇:
"我可能命不久矣……身子也不行了……
即便如此……你也愿意吗？"
叶夙铭的吻落在他的掌心。
"莫要胡说。"
他将自己的脸贴着那道狰狞的龙纹轻声说，
"绝对不让你死在我前面……"
沈砚棠叹了一口气。
谢庭钰踹了踹马车底部新装的青铜构件齿轮咬合声里混着木材特有的"咔咔"轻响。
"看好了！"
他猛地拉动车辕侧的机关，
"这可是改良版的'木鸢承云术'整个十二州，现在恐怕只有我会！"
车厢两侧的雕花挡板突然向外展开，露出层层叠叠的檀木翅骨。
那些薄如蝉翼的木质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随着谢庭钰扳动第二道机关，所有鳞片同时竖起。
呼呼呼！
狂风突然从车底喷涌而出，马车剧烈震颤着离地三尺。
叶夙铭一把扶住沈砚棠，眼睁睁看着原本装饰用的车辕雕饰裂开，
露出里面精密咬合的青铜齿轮组。
"谢公子，当真奇才。"
沈砚棠开口，
此时车厢内，那些看似装饰的波浪纹木料，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舒展。
这年轻人就在他昏迷这短短时间做了这么多事情，材料也都是那日他提前让夙铭买好的……
谢庭钰得意地打了个响指：
"那是自然！我就说我对得起你们出的价格！"
"不过最妙的是这个！"
他猛地掀开车厢地板。
叶夙铭倒吸一口冷气，底下竟嵌着十二面青铜镜组成的诡异阵列，
镜面折射的阳光汇聚成灼白光斑，将途经的云汽蒸发出嘶嘶白雾。
"谢氏秘传'阳燧借风'。"
谢庭钰指尖划过镜阵边缘，
"热汽上升时形成的风道，可比傻等自然风靠谱多了！
马车突然一个俯冲，果然腾空而起。
叶夙铭掀开车帘一角，只见下方荒野己化作一片翻涌的黑潮，
无数扭曲的魔影仰头嘶吼，铁链抽打空气的声响却被呼啸的风声远远抛在身后。
原本要跋涉的险峻山岭，此刻正如画卷般在车底飞速后退。
"原本要月余的路程……"
谢庭钰坐在车辕上，回头冲车厢内挑眉，
"现下三日便能到秘境。"
他目光在二人交叠的衣袂上打了个转，又促狭地补了句：
"就是委屈二位先忍忍……”
沈砚棠抬眼冷冷看向谢庭钰。
谢庭钰连忙说:“忍忍这颠簸，毕竟……"
马车猛地一个急转，沈砚棠因惯性向前栽去，被叶夙铭一把揽住肩膀。
那人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传来，烫得他耳尖微红。
"谢庭钰！你少说几句话不行吗！"
叶夙铭咬牙切齿，指尖却不动声色地收紧了力道。
此时此刻两人算是己经互通心意，叶夙铭是再也不扭扭捏捏了，此时大大方方抱着沈砚棠不肯松手。
车辕外传来夸张的叹息：
"好吧好吧！我以后在您二位面前做个又瞎又哑的！"
谢庭钰故意将"瞎"和"哑"咬得极重，"你们只管继续，就当我不存在！"
沈砚棠见谢庭钰拉上帘子，有些遗憾的说：
"这位谢公子明明有通天的本事，却在百草集摆摊算卦。"
"我看他像极了幽州谢氏那位嫡子——传说中十岁便能改良飞天木鸢的天才。"
谢氏灭门案轰动修真界，传闻那一夜谢家三百余口尽数化作血泥，连祖宅地基都被魔气腐蚀成了毒沼。
"他既然逃脱了……"
沈砚棠叹气道:"为何还要孤身回来？"
沈砚棠在惜才。
叶夙铭却想起那人当然的表情，他说，赚钱是为了攒老婆本……
他要来幽州找人。
“他也是个情深义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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