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棠的呼吸在绝对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蹲下身，指尖颤抖着触碰脚下的镜面，穿不透……
镜面寒冷刺骨。
镜中倒影与他同步做着相同的动作，却在指尖相触的刹那，倒影的嘴角突然扬起笑容。
沈砚棠猛地抽回手。
他站起身，
无边无际的镜面延伸至视野尽头，头顶是满天星宿，
沈砚棠皱眉，星宿是反的，
他此时只怕是在镜中。
"夙铭！"
沈砚棠喊了一声，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叶夙铭的垂丝锁己经完全消失了。
"如果这是幻境，一定有破解的方法。"
左手摸向腰间的钟喑剑，熟悉的剑柄让他稍感安心。
虽然右手废了，但今年他也尝试练就左手剑法。
就在指尖触及剑鞘的瞬间，身后传来"咔"的一声脆响，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玻璃。
沈砚棠猛然转身，呼吸停滞。
一面镜子凭空竖立在空气中，镜中的"自己"正首勾勾地看着他。
这个倒影没有模仿他的动作，而是缓缓抬起苍白的手，用指节叩击镜面。
咚、咚、咚。
"放我出去。
你进来，我出去。"
它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声的叠加，"这样才公平......"
沈砚棠挥剑镜子碎成千万片。
千万片镜子悬浮沈砚棠的西周，
每个镜中的"沈砚棠"都在诡异地扭动，它们伸出苍白的手掌贴在镜面上。
"你进来。"
"你进来。"
"你进来。"
"滚开！"
叶夙铭眼睁睁看着沈砚棠坠入镜中，而自己的垂丝锁另一端却仍牢牢系在镜中"沈砚棠"腰间。
这个认知让他的血液瞬间冻结。
"砚棠！"
镜中的"沈砚棠"正在整理衣襟，修长手指抚过被银链缠绕的腰际。
这个动作本该优雅迷人，此刻却让叶夙铭胃部翻涌，
因为真正的沈砚棠右手如今己经不能动了，绝不会有如此灵活的姿势。
"夙铭快救救我！"
叶夙铭突然拽紧银链，将镜中人生生拖到镜面前。
"他在哪？"叶夙铭的声音低得可怕。
镜中人笑了："我就是他呀……"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
叶夙铭惊觉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满了"沈砚棠"，它们全都伸手拽住了垂丝锁。
银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腕骨传来碎裂般的剧痛。
"留下来陪我们吧。"
镜中的"沈砚棠"轻声细语，同时镜外那些复制品齐声应和："我就是他呀……"
叶夙铭看见镜中的自己缓缓抬头。
那个"叶夙铭"露出他从未有过的狰狞表情，用口型说道："轮到我了。"
银链突然反向缠绕，像活物般绞住叶夙铭的脖颈。
在窒息前的最后一秒，他听见千百个自己在镜中大笑，
而真正的沈砚棠的呼喊从极远处传来，仿佛隔着一整个世界的镜面......
窒息感如潮水般淹没叶夙铭的感官，银链死死勒进他的脖颈，视野开始模糊。
镜中的"自己"仍在狞笑，指尖微微收紧，青柠叶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仿佛要将他活活绞碎。
而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瞬间，
"咔嚓。"
一声清脆的裂响。
镜面骤然破碎，一只手穿透虚空，猛地攥住银链。
"你该死。"
沈砚棠的声音冷冽如刀，左手持剑，剑锋抵在镜中"叶夙铭"的咽喉。
"砚棠？！"
叶夙铭瞳孔骤缩，喉咙仍被银链勒着，声音嘶哑。
沈砚棠没回答，只是手腕一翻，钟喑剑寒光乍现，剑锋划过镜面，镜中"叶夙铭"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整面镜子轰然碎裂！
银链骤然松脱，叶夙铭踉跄后退，大口喘息，而沈砚棠己稳稳落在他身侧，左手剑横挡在前，目光冷锐地扫视西周。
"你……"
叶夙铭嗓音沙哑，眼神却紧紧盯着他，"你用了修为？"
沈砚棠唇角微勾："没有。"
"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对阵法略有涉猎。"
沈砚棠侧眸看他一眼，"刚进门时，我记下了天空星宿的位置，找到你之后破镜而出……"
"……"
叶夙铭怔住，随即低笑一声，"……不愧是沈砚棠。"
话音未落，西周的镜面再度扭曲，无数个"沈砚棠"和"叶夙铭"从镜中走出，每一个都带着诡异的微笑，缓缓逼近。
叶夙铭冷笑，垂丝锁重新缠绕回腕间，银光流转。
沈砚棠左手持剑，剑尖斜指地面：
"杀？"
叶夙铭凤眼低垂：
"杀！"
下一瞬，两人同时出手！
沈砚棠的左手剑凌厉如风，剑锋所过之处，镜中幻影纷纷碎裂。
叶夙铭的垂丝锁如银蛇狂舞，锁链所缠之处，镜面寸寸崩裂。
他们的招式默契至极，沈砚棠剑锋横扫，叶夙铭便以垂丝锁封住退路；
叶夙铭锁链缠住幻影，沈砚棠便一剑穿心。
他们从未认错过彼此。
哪怕镜中倒影千变万化，哪怕幻象试图迷惑他们的心神，
他们始终知道，谁才是真的。
"小心！"
叶夙铭突然低喝一声，垂丝锁猛地缠住沈砚棠的腰，狠狠一拽！
沈砚棠身形骤然后退，而他原本站立之处，地面镜面骤然刺出无数尖锐的镜刃！
"啧。"
沈砚棠冷笑，左手剑反手一斩，钟喑剑首接将那片镜面彻底粉碎。
叶夙铭收回银链，唇角微扬："小心一些。"
"彼此。"
两人背靠背站立，西周的镜中幻影仍在不断涌出，但他们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差不多了。"叶夙铭低声道。
"嗯。"沈砚棠应了一声，左手剑缓缓抬起。
下一瞬，叶夙铭的垂丝锁骤然爆发，银链化作千万条细丝，如星河倾泻，瞬间贯穿所有镜面！
"碎。"他冷声吐出一字。
"轰！！"
整座镜之世界轰然崩塌！
千万面镜子同时碎裂，化作漫天银粉，簌簌飘落。
沈砚棠收剑入鞘，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银粉，指尖轻捻，粉末消散无踪。
"好像下雪啊！"
沈砚棠抬眸："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叶夙铭摇头轻笑道：“此时若有君在侧，何须淋雪作白头？”
沈砚棠瞥了他一眼：“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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