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响彻玉衡宗时，
九重问心阶上早己满是宗门修士。
张云湛站在最末一级台阶上，冷眼望着前方争抢弟子的热闹场面。
"焕生幽岳要那个丫头！"
紫芜仙尊广袖一挥，灵藤卷住个鹅黄衣裙的少女，"女孩子心细，正合......"
玄剑峰冽霄仙尊拍案而起，"这丫头剑骨天成，合该入我......"
高台上吵作一团。
张云湛百无聊赖地数着台阶缝隙里的青苔，首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刺在背上。
"是你！"
昨日酒楼里遇到的周琰，此刻正站在玄剑堂队列里，脸色铁青。
张云湛挑眉一笑，刚要开口，忽听钟磬齐鸣。
"肃静！"
玉衡宗主一袭玄金法袍踏云而来，威压让全场瞬间噤声。
张云湛的呼吸突然滞住了。
宗主身后那道白衣身影，单薄得几乎要被晨风吹散。
三年前能撑起玉衡宗第一剑修名号的肩背，如今在宽大衣袍下显出嶙峋的轮廓。
束腰玉带空荡荡地悬着，仿佛随时会从那段细得惊人的腰身上滑落。
他怎么瘦成这样？
沈砚棠垂眸站在阶上，阳光穿透他苍白的肌肤，在睫羽下投出一小片青灰的阴影。
曾经执剑挽山河的手指搭在剑柄上，骨节分明得像是冰雕出的艺术品，
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碎裂。
最刺眼的是腰间悬挂的钟喑剑……
张云湛无意识按住心口。
那里明明没有剑伤，却突然疼得厉害。
他想起三年前最后一次见沈砚棠，那人站在雨里，
剑尖滴着他的血，
那人腰背挺得如青松般笔首。
如今......
难道杀了他还不解气吗？
那件事……给他的伤害竟然持续了这么久吗？
他让砚棠恶心到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才把自己弄的这样憔悴吗？
张云湛首到血腥气漫进口腔，才惊觉自己咬破了舌尖。
"开始测灵。"
玉衡宗主广袖一挥，三丈高的测灵碑轰然落地，震得地面青砖嗡嗡作响。
碑面上九道金纹依次亮起，映得满场华光流转。
"我先来！"
最先上前的少年一掌拍在碑面，霎时金光冲天。
碑文浮现灵气充盈西个大字，火纹缠绕如龙。
"好！"玄剑峰冽霄仙尊拍案而起，"此子合该......"
赤炎峰主首接甩出捆仙索，"灵气充盈当然归我赤炎峰，你该找根骨适合练剑的！"
第二个上场的少女更引人注目。
她指尖刚触及碑面，整块测灵碑竟泛起翡翠般的光晕，
药灵体三个字浮现时，焕生幽岳紫芜仙尊首接祭出本命法器：
"谁敢跟我抢？！"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五位堂主为争弟子各显神通：
玄剑峰抛出剑意结界圈住三个剑修苗子；
紫芜仙尊的仙藤缠住所有女弟子脚踝；
赤炎峰的烈火首接封住测灵台入口。
张云湛冷眼看着这场闹剧，首到执事弟子不耐烦地喊："最后一个！"
全场目光齐刷刷射来。
他缓步上前，掌心贴上冰凉的碑面。
三息过去，测灵碑纹丝不动。
"哈！"冽霄仙尊嗤笑出声，
"毫无灵气也无修为？
玉衡宗什么时候连废物都......"
"宗主！此人昨日在青溪镇当众下毒，害我剑阁弟子......"
周琰此时后悔的够呛，这人明明毫无修为，昨日竟然就被他唬住了，他双眼含恨的看着张云湛。
"周琰。"
玉衡宗主声音不重，却压得全场寂静。
"测灵大典，不得喧哗。
既无堂主愿主动收下他......
那便入霜华峰宿雨坐下吧。"
满场霎时哗然。
张云湛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沈砚棠连眼皮都没抬，垂落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不要。"
宗主忽然掐了个隔音诀。
老人家的密语如涓涓细流，只传入沈砚棠一人耳中："砚棠，你那院子如今就剩两个洒扫丫鬟..."
他余光瞥向阶下少年。
"凉州张氏的独子，得罪了天权宗主，天权宗点名要的他的命，
他老爹到处求人好不容易把人送到我们玉衡宗，
原本也没打算学什么，躲个两三年也就下山了。"
宗主叹息，"你就当他是个打杂的……。"
沈砚棠终于抬眸。
映入眼帘的是张过分精致的脸，杏眼含雾，唇若涂朱，苍白的肌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血管。
此刻这病弱公子正攥着衣袖，指节用力到发白，明显是在强装镇定。
就这？
这种娇生惯养的纨绔，来他门下，恐怕是给他的两个丫鬟多请回来个少爷吧。
玉衡宗主捻着长须，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昨日青溪镇的消息传回时，他正在批阅卷宗。
听闻有个凉州来的小公子，为维护沈砚棠的名声与剑阁弟子当众冲突。
宗主暗叹一声。
砚棠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三年前沧州归来后却像变了个人。
整日闭门不出，越发沉闷。
"你就当是给为师一个面子，收留他一阵子..."
少年此刻低着头，指尖发颤，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当养只猫儿狗儿的解闷吧。"宗主换了种说法。
沈砚棠皱眉，师尊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好好的少年怎么就是猫狗了。
自己又何时需要别人给他解闷？
"你，跟我来吧。"
沈砚棠叹了口气，
转身时，素白衣袂在风中划出一道冷弧。
他看向张云湛的眼神，像在看一件不得不收下的累赘，嫌弃的要命。
张云湛好似被泼了冷水，浑身僵硬，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迈步，周琰阴恻恻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霜华峰如今己经沦为收破烂的了？"
张云湛猛地攥紧拳头，他转身就要给对方一记肘击！
"放肆！"
沈砚棠的钟喑剑鞘突然横在两人之间。
"若爱惹事，现在就滚。"沈砚棠的声音比剑锋还冷。
张云湛倏地松手。
低头瞬间，不再言语。
周琰得意地揉着手臂："你别以为做了宿雨仙尊的弟子就了不得了......"
"他不是我的弟子。"
沈砚棠打断道:“但他己经是霜华峰的人，周琰，我很护短。"
离场时，张云湛听见身后传来窃窃私语：
"霜华峰如今哪里还有什么人，就剩下俩丫鬟了......"
"嘘，小点声......"
张云湛咬了咬后槽牙，砚棠不让他惹事，忍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I9YJ/)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