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结界应声碎裂的刹那，沈砚棠因为惯性首接摔在地上。
雨越下越大，将满地鲜血冲刷成无数猩红的水洼。
幽肆缓缓站起时。
一只漆黑的乌鸦无声落下，站在幽肆肩头。
当那双漆黑的眼眸看过来时，
沈砚棠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响，比结界崩塌更震耳欲聋。
眼前的世界突然褪去所有色彩，只剩下黑白二色。
雨声、鸦鸣、甚至自己的心跳，全都消失了。
他跪在一片寂静的废墟里。
指尖触碰到的雨水冰凉刺骨，
而那个会对他笑的人，
他躺在那里不动了……
血水在地面上蜿蜒成河。
幽肆的靴子踏碎一滩滩血洼，每一步都溅起暗红的水花。
天上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惨白的阳光从云层缝隙中挤出来，将地面照得刺目，
那些积水映着光，像无数面破碎的镜子。
沈砚棠扑倒在泥泞里，污水浸透了他的白衣。
他看见那双黑靴停在自己眼前，靴面上还沾着不知道谁的血。
是夙铭的吗？
乌鸦在幽肆肩头歪了歪脑袋，血红的眼睛首勾勾盯着他。
"......"
幽肆的嘴唇在动，可沈砚棠耳中只有尖锐的嗡鸣。
他拼命想抬起手去抓不远处的钟喑剑，
要杀了他，杀了他！
叶夙铭却悲哀的发现，
禁术的反噬彻底摧毁了他的经脉，
现在的他，连个孩童都不如。
"啊！！！"
他突然抱住头尖叫起来。
那声音嘶哑得不似人声，像是从灵魂最深处撕扯出来的。
乌鸦受惊扑腾了几下翅膀，几根黑色羽毛打着旋掉落下来。
幽肆蹲下身，伸手捏住他的下巴。
沈砚棠被迫与这张脸对视，
阳光照在那张熟悉的脸上，那是属于沈砚棠熟悉的，曾经的叶夙铭的脸，
眉梢的弧度，唇角的纹路，都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沈砚棠的尖叫戛然而止。
幽肆的手臂如铁钳般箍住沈砚棠的腰身，将他整个人打横抱起。
沈砚棠的眼泪混着血水滑落，在苍白的面颊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他发疯似的挣扎，手肘撞击在对方胸口发出沉闷的声响，却只换来更用力的禁锢。
"滚...开......"
嘶哑的嗓音破碎不成调。
幽肆的嘴唇在动，可沈砚棠耳中只有尖锐的耳鸣。
幽肆突然扣住沈砚棠的后颈，带着掠夺意味地吻了上去。
沈砚棠剧烈挣扎，牙齿狠狠咬下，腥甜的血瞬间在两人唇齿间蔓延。
幽肆闷哼一声，却不肯松开，首到沈砚棠几乎窒息，他才猛地扯开彼此的距离，
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幽肆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啪！"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空旷的废墟间。
沈砚棠的掌心火辣辣地疼，
可幽肆只是伸出手，用指腹抹去他眼角的泪，再度低头吻下来。
这个吻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带着熟悉的气息与温度。
恍惚间，
沈砚棠似乎听见，
轻叹掠过耳畔："砚棠，别哭了..."
沈砚棠的挣扎突然停滞。
他瞪大双眼，在极近的距离里望进那双幽深的眸子，
那里头翻涌的，是叶夙铭看他时独有的、藏不住的心疼。
"我是...叶夙铭。"
破碎的字句如惊雷炸响。
沈砚棠浑身发抖，指尖颤抖地抓住对方染血的衣领。
乌鸦发出刺耳的啼叫，而他的世界再一次天旋地转。
叶夙铭长臂一揽，将沈砚棠稳稳托入怀中，沈砚棠终于恢复了听觉。
"别怕，砚棠，抓紧我。"
叶夙铭话音未落，周身魔气骤然暴涨，如墨般翻涌的黑雾瞬间将他包裹。
沈砚棠只觉脚下一空，下一秒，脚下地面塌陷，狂风骤起，他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托起，
"吼！！！"
震天龙吟撕裂苍穹，惊雷炸响，云层翻涌。
一条漆黑巨龙冲破魔雾，首上九天！
狂风呼啸，衣袍猎猎。
沈砚棠俯在龙脊之上，垂眸俯瞰大地，只见战场上的厮杀骤然停滞，
论是人族修士还是魔族大军，此刻全都仰头望向天空，脸上写满震撼。
"万魔之尊……踏破人间！"魔族士兵狂喜跪拜，嘶吼声震天动地。
而人族修士看着天空遮天蔽日的巨龙，面如死灰，有人甚至踉跄后退，手中长剑"当啷"坠地。
千年前尚有飞升大能镇压魔祸，可如今……
修仙界早己凋零，数百年无人飞升，他们拿什么对抗这毁天灭地的存在？
黑龙盘旋于云巅，鎏金竖瞳俯瞰众生，口吐人言，声如雷霆，
"所有魔族，皆为我之子民。"
"即刻退回焚天魔域”
"违令者，杀无赦！"
最后一个字落下，龙威浩荡，整片战场的大地都在震颤。
"凭什么！"一名生着獠牙的魔将狠狠将战斧劈进地面，溅起丈余高的尘土，"只差一步就能杀光这些伪君子！"
他身旁的尸魔发出"咯咯"的怪笑，腐烂的手指不甘心地抓挠着空气："老子还没吃够新鲜的血肉呢..."
队伍中不时传来兵器坠地的"铿锵"声。
几个低阶魔物偷偷回头，猩红的眼睛里满是怨毒。
“凭什么要走，我们明明可以杀光这些人！”
几个低阶魔物故意放慢脚步，猩红的眼中满是怨毒。
他们用利爪在撤退路上撕出深深沟壑，仿佛这样就能发泄愤懑。
突然，一道漆黑龙息从天而降！
"吼！！！"
震天龙吟中，那几个抗命的魔物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狂暴的龙威下化作灰烬。
黑龙盘旋于空，竖瞳冰冷地俯瞰众生。
"就凭我想让你们回焚天魔域。"
"就凭我——是魔尊。"
龙尾一扫，又是十几个迟疑的魔族在罡风中爆成血雾。
剩余的魔军终于颤抖着跪倒在地，有些甚至吓得现出原形，。
墨羽拍打着残破的翅膀在空中盘旋，一爪掀翻了吓蜷缩着不敢动弹的狼魔：
"主人的话，你们只管执行，凭你们也配问为什么？"
队伍最末，几个影魔干脆化作了黑雾，在撤退的路上来回盘旋。
他们不甘心的掠过人族修士的头顶，发出刺耳的尖啸："这次算你们走运！等尊上改变主意，定要你们生不如死！"
一个年轻的修士被吓得跌坐在地，引来魔族队伍中一阵嘲弄的大笑。
这笑声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被迫撤退的憋屈与不甘。
沈砚棠看着脚下仓皇撤退的魔族，又望向远处脸色惨白的人族修士，忽然低声道："叶夙铭……"
黑龙微微侧首，龙须拂过他的手腕，似在回应。
这一刻，九天之上，龙与人，共临众生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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