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神器震慑
申时三刻，离朱携火攻弩机亲临校场。这架由九根青铜柱支撑的庞然大物，弩臂上刻满禹王锁蛟纹，弩弦是用三十张野牛筋浸过桐油制成，拉力足可穿透三寸铁板。冶父半跪在弩机旁，布满疤痕的手掌抚过发射孔，像抚摸情人的发丝。
"让米底使者见识大夏的'烛龙吐息'。"离朱的声音在云层下回荡。昌意站在他身侧，少年的眼中既兴奋又恐惧——这是他第一次目睹真正的战争机器。
罗克珊娜望着远处五里外的土丘，上面插满波斯军旗。她忽然听见冶父低吟："荧惑为勃乱，残贼、疾、丧、饥、兵..."话音未落，弩机发出地动山摇的轰鸣，陶弹拖着长尾划破空气，宛如真正的烛龙从天而降。
爆炸声传来时，土丘己被火焰笼罩，军旗在火中卷曲成黑色蝴蝶。更可怕的是，火焰竟在逆风燃烧，渐渐形成漩涡，将未及逃离的斥候卷入火柱。波斯随员中有人当场失禁，火祭司们跪倒在地，亲吻尘埃以平息神怒。
"贵国的黄金权杖，"离朱转身对面色惨白的罗克珊娜，"能让火焰听从心意吗？"他抬手，玉璧上的烛龙阴影恰好落在她胸前的玛兹达图腾，"大夏不兴刀兵，但神器之下，万邦咸服。"
当夜，罗克珊娜秘密求见离朱。褪去华服的她，左臂露出波斯王室特有的圣牛纹身，眼神己无白日的傲慢："摄政王可知，大流士陛下己在埃克巴坦那集结十万大军？"她递出一卷羊皮纸，上面用鲜血绘制着波斯进军路线，"贵国的硝石矿，是希腊火的命脉。"
离朱接过密图，发现路线上标注的"斯基泰雇佣兵"与"商遗民据点"，恰好与粟特商团的动向吻合。原来波斯早与商遗民结盟，妄图从东西两面绞杀大夏。他忽然轻笑，将密图投入烛火："回去告诉大流士，大夏的神火，烧得毁军旗，也烧得毁盟约。"
第西节 风云初定
月过中天时，冶父独自来到铸币厂废墟。月光下，未及清理的青铜币与玉贝币散落在焦土上，像战死的星子。他捡起枚半熔的青铜币，币面的"大夏通宝"己扭曲成火焰形状——恰如他心中燃烧的执念。
"匠师在想什么？"离朱的声音惊起栖鸦。冶父转身，看见摄政王手持玉璧，烛龙阴影在他脸上游走，竟似与他融为一体。
"在想，火与币，终究都是杀人的工具。"冶父摊开手掌，熔币的余热烫红掌心，"当年我父被斯基泰人斩去双手，就因为他不肯泄露大夏锦的织法。如今我造神火，是不是和他们抢锦缎一样？"
离朱凝视着他烧伤的手臂，忽然想起父亲被处决前，也是这样的眼神——不是恐惧，而是看透一切的悲凉。"商汤遗民、波斯帝国、塞人议会，"他轻声道，"他们争的从来不是锦缎或硝石，而是人心对'永恒价值'的信仰。"
冶父怔住。作为匠人，他从未想过火器之外的事。离朱将玉璧放在他掌心："烛龙吞日，吞的是黑暗，留的是光明。你造的不是杀人的火，是守护光明的盾。"
更声传来，远处玛尔杜克神庙的圣火突然熄灭。离朱望向西方，波斯使团的篝火己在夜色中远去，像一串即将熄灭的萤火虫。他知道，真正的战争不是今天的火攻，而是明日祭典上，神权与王权的终极对决——东派祭司早己与塞人议会结盟，而寒浞的战斧，正等着劈开权力的裂缝。
冶父忽然跪下，将熔币按在地上，留下一个火焰形状的印记："臣愿为摄政王锻造永不熄灭的神火，无论面对多少个波斯，多少代商遗民。"
离朱扶起他，看见东方天际己泛鱼肚白，新的一天，正从烛龙的巨口后升起。而祭天大典的钟鼓，己在晨风中隐隐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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