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东夷烽火
盟誓后的第十日，斥候的马蹄声撕裂晨雾。商军东撤的消息传来时，居延城头的烽火台正飘着淡蓝的烟，那是用各族香草混烧的“平安信号”。百姓们涌上街头，羌人跳起“白石舞”，匈奴奏响“狼图腾”，月氏姑娘抛洒琉璃碎屑，在阳光下如同天雨流金。但姒鲧独自登上瞭望塔，望着东方烟尘中若隐若现的玄鸟旗，指腹着护腕上的星图刻痕——那里有一道浅裂，恰在“东夷”的方位。
“大王，月氏人要借道楼兰。”大司农呈上的木牍还带着墨香，上面的贸易路线图用朱砂与靛蓝绘制，“乌孙靡说，控制玉石之路，才能让大夏的剑永不卷刃。”
姒鲧望向正在修建的驰道，夯土中混着各族的信物：羌人的箭镞、月氏的琉璃珠、匈奴的马掌钉，这些曾经的兵器与珍宝，此刻都成了道路的基石。“告诉乌孙靡，”他的声音混着远处冶铁的锤音，“大夏的剑若沾盟友的血，便不如熔了铸犁铧。”他指向北方的麦田，夏族的粟与匈奴的青稞正在同一片土地抽穗，田埂上插着各族的护田符，“真正的强大，不是让别人的土地流我们的血，而是让所有土地，都能生长自己的种子。”
祭坛深处，老祭师正在破译新的龟甲。龟甲裂纹穿过“心宿”与“危宿”，在“天市垣”处形成“鲠”状纹路：“商王武丁在东夷折了三根玄鸟羽，”老人的手指划过裂纹，“但西方的‘大夏’，是他喉中卡着的玉琮尖——吞不下，吐不出。”龟甲突然发出蜂鸣，与玄玉柱的共振形成和声，仿佛天地在为即将到来的考验调音。
第西节 暗流潜涌
月圆如玄玉柱顶的玉琮时，祭祀殿的长明灯在风中摇曳，照见壁画上未完成的月氏神话——他们坚持不画“夏族神人”，却在角落添了只衔着琉璃瓶的鹰，瓶中流出的水，正浇灌着大夏的图腾。姒鲧的靴底碾过新铺的羊毛毯，毯面织着各族共耕图，匈奴的马与夏族的牛并肩拉犁，却在月氏画师笔下，马首始终朝向西方。
“大王，左贤王求见。”侍卫的通报声里带着金属的冷硬，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碰撞。议事厅内，匈奴左贤王的狼皮靴踩在绘有星图的地毯上，靴跟碾碎了“居延”二字的笔画，他的腰间悬着未佩鞘的弯刀，刀柄的狼头眼瞳是两粒红琉璃，正是月氏商队带来的珍品。
“我们的勇士在马背上出生，不该困在土墙里数陶片。”左贤王的手指捏紧刀柄，指节泛白如祁连积雪，“腾格里的子孙属于草原，不是陶罐里的种子。”
姒鲧递过青铜盏，杯中是用月氏葡萄与夏族粟米共酿的“大夏红”，酒液在月光下像凝固的血：“去年冬雪，你们部落冻死了三百头羔羊。”他的拇指划过盏沿的狼蝉合纹，“但在居延的地窖里，我们为每个部落储存了足够的青稞与盐巴——这些不是枷锁，是让狼群在暴风雪中存活的巢穴。”
窗外传来兵器相击的脆响，是夏族士兵与匈奴骑兵在月光下切磋。夏兵的青铜剑划出云雷纹轨迹，匈奴弯刀劈出狼奔弧线，火星溅在地上，竟组成“和”字的雏形。左贤王的目光软化了一瞬，却又被刀柄的红琉璃灼回：“马背上的荣耀，是让敌人的血染红草原，不是让陶匠在刀鞘上画花。”
姒鲧取出新铸的青铜印，印纽是西象融合的神兽：羊首（羌）、鹰翼（月氏）、狼爪（匈奴）、蛇身（夏），神兽口中衔着的，是根麦穗与弯刀交织的权杖。“这是大夏王庭的印信，”他将印按在羊皮盟约上，印泥是用各族的血混着玄玉粉调成，“你们的战马可以踏遍河西草原，但记住——”他望向东方，商军的旌旗虽远，却像悬在天边的玄鸟，“当居延的烽火燃起，每片龙鳞都必须闪耀，因为那火焰里，有你我的祖先，有我们共同的名字。”
左贤王的弯刀“当啷”落地，刀柄的红琉璃滚向烛火，映出“大夏”合文的影子。夜风穿过殿角的铜铃，铃音混着远处的驼铃，织成一张光的网，将祭坛、城墙、麦田都笼罩其中。姒鲧知道，这只是开始——大夏的初立，如同刚淬火的青铜剑，既需要炉火的淬炼，也需要时间的打磨，而他手中的玉琮，终将与各族的圣物一起，成为这把剑最坚韧的刃芯。
当第一颗流星划过“大夏”铭文的上方，祭祀殿的壁画突然显形：各族的图腾在星空中游走，最终汇聚成一只背生鹰翼、首如羊、爪似狼、身缠蛇的神兽，正昂首望向西方的昆仑。那是玄玉柱火焰中赤龙的具象，是大夏子民心中的新神——不是取代各族的神灵，而是让所有神灵的光辉，都成为它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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