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冰原耕声
伊吾绿洲的试耕田是大地的伤口,后稷跪在冻土上,手中骨耜刻着二里头沟洫纹,每道刻痕都注入了大夏匠人的唾液——那是让土地受孕的咒语。田垄分作阴阳两仪:左排冬小麦的芽尖如鹰喙微蜷,右排秬黍的嫩芽似蝉蜕初展,中间的灌溉渠里,天山融水正漫过月氏人埋下的兽骨,每根兽骨都刻着祈雨的突厥如尼文,与骨耜的夏代铭文在水中形成互文。“看这嫩芽,”后稷对围拢的月氏牧民说,“鹰的喙能啄开冻土,蝉的蜕能保护新芽,它们的根,终将在黑暗里握手。”
羿站在瞭望台,看着匠人用青铜凿开天山冰脉。竖井深达二十仞,井壁嵌着二里头陶管与月氏兽骨,管口立着鹰首与蝉纹的界桩,仿佛天地在此处交换了体液。“这是给大地缝制的血管,”他对昭武说,“雪山的血将流经每株作物的根,就像我们的血,终将在同一条河流里沸腾。”远处传来锻铁声,月氏匠人正在试用大夏镜范,兽首刀的格里芬纹旁,新刻的云雷纹如银蛇缠绕,淬火时腾起的热气,在雪原上空勾勒出鹰蝉共舞的幻象。
昭武递过刚铸成的青铜镜,镜面映出羿的面容,边缘却显露出月氏星图——毕宿五的红光恰好落在羿眉间,如同腾格里烙下的印记。“你们的镜能照见种子发芽,”他的手指抚过镜背的蝉蜕纹,“我们的刀能守护发芽的土地。”镜中倒影突然扭曲,远处商队方向腾起尘雾,那是月氏少年在试用大夏战车,车轮碾过的雪地上,留下蝉翼与鹰爪交织的印记。
第西节 玄甲惊鸿
子夜的商队营地是片凝固的血海,羿借月光研读甲骨文残片,“西陲伯”三字的笔画间,阿尔泰山的轮廓正在雪地上显形。忽然,雪地传来冰面开裂般的蹄声,三匹商军斥候的战马踏碎薄冰,马鞍上的玄鸟旗浸透血水,在风中发出濒死的呜咽,像极了鸣条岗最后那声号角。
“留活口!”羿的青铜剑划出七道弧光,却在触到斥候甲胄时迸出火星——那是商军新制的砷青铜,硬度如天山冰川。剑刃崩裂的瞬间,羿看见斥候眼中的讥讽,那是商军对夏族青铜的轻蔑。斥候倒地前,将半片甲骨文塞进雪堆,字迹被鲜血染红:“西陲伯率轻骑三千,己过居延塞。”
月氏鹰哨突然响起,昭武的骑兵从侧面包抄,兽首刀劈开斥候头盔的刹那,红宝石瞳仁映出商军的玄鸟旗——那面曾在居延城头飘扬的旗帜,此刻正被暴风雪撕成碎片。“他们的刀,”昭武踢开斥候手中的砷青铜剑,剑身与雪地相击,发出比哭更难听的声响,“比我们祖先的冻骨更冷。”
羿捡起甲骨文,背面的西域地图上,阿尔泰山脉处画满箭簇,每支箭头都指向伊吾绿洲。雪又密了,新立的界碑在风雪中若隐若现,月氏鹰首与夏族蝉纹共同托举的玄圭,正在接受暴风雪的洗礼。他知道,这场初雪不是终结,而是开端——商军的铁蹄将碾碎更多雪原,而大夏的犁铧,必须在西域的土地上耕出带血的路,让每个嫩芽都成为不倒的界碑,让每次播种都成为无声的宣战。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试耕田的嫩芽上,雪水正沿着蝉蜕纹与鹰喙纹的方向流淌,最终汇入同一条暗渠。羿望向天山,那里的冰川正在初阳下闪烁,像极了玄圭神人纹眼中的泪光。他忽然明白,文明的迁徙从来不是逃亡,而是一场漫长的播种——用鲜血作肥料,用刀剑作犁铧,在西域的冰原上,种下永不凋零的大夏之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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