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火殿熔心
龟兹的火神殿是座倒悬的金字塔，穹顶由千片青铜鳞片拼接，每片都刻着阿耆尼神的足迹。当商军使者踏入神殿时，七十二名祭司正围绕火坛举行“焚神”仪式——他们将商王送来的青铜神树投入火中，神树上的玄鸟纹在烈焰中扭曲，鸟喙逐渐拉长，竟呈现出夏族龙首的轮廓。羿察觉异样，按住剑柄的手掌己满是冷汗——神树上的铭文“西狩获夏”正在火中裂变，每个笔画都渗出暗红的铜汁，像极了滴血的伤口。
“看啊！玄鸟化为恶龙！”商使高举青铜权杖，杖头玄鸟雕塑的眼睛正渗出汞液，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蓝光，“夏人要用妖术吞噬我们的太阳！”龟兹贵族们骚动起来，拉木汗的金冠在火光中摇晃，手按剑柄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羿突然想起嫘云在罗布泊发现的皮卷——烛龙吞日的意象。他示意巫祝取出龟甲，那是用罗布泊千年龟壳制成，背面早己刻好“水火既济”卦象。当巫祝将龟甲投入火坛，青铜鳞片穹顶突然折射出奇异的光束，在烟雾中拼出巨幅幻象：一条巨龙盘绕太阳，龙身燃烧着龟兹的火焰，龙爪却捧着中原的玉圭，龙口大张，竟将太阳吞入腹中——但天地并未黑暗，反而有万千星火从龙鳞间迸发，照亮了神殿每道裂缝。
“烛龙吞日，是为了让阳光遍洒人间！”羿踏前半步，火光照亮他胸前的玄圭，“你们看神树上的玄鸟，本就是龙的前身！”随着神树崩裂，坠落的残片上，玄鸟尾羽竟与龙鳞纹路完全吻合——商使带来的神树，原是用夏商两族的青铜混铸，在高温下显露出真相。龟兹百姓惊呼着跪下，他们看见，幻象中的烛龙睁开双眼，眼中倒映着克孜尔洞窟的壁画、中原的二里头陶纹，还有刚刚通水的井渠。
拉木汗的权杖“当啷”落地，他终于看清，神树残片上的“西狩获夏”铭文，“夏”字底部的水纹，正是龟兹暗河的走向。羿趁机捧出青铜灯台，灯座是两条交缠的龙火，灯柱刻着“烛龙九变”：第一变吸水，第二变化火，首到第九变，龙火交融成璀璨的光轮。“从今以后，”他的声音盖过炭火的爆裂，“我们的火塘不再焚烧神树，而是点燃烛龙的呼吸；我们的井渠不再流淌血水，而是烛龙的血液。”当第一盏灯台被点亮，光芒映在火神殿的青铜穹顶，竟投射出“龙火共生”的巨影，覆盖了原本阿耆尼神的壁画。
最年长的祭司颤抖着触摸灯台，发现灯座底部刻着两种文字的盟约：夏族的甲骨文与龟兹的婆罗谜文，共同书写着“水为血，火为魂，同耕西域土”。他突然取下象征神权的火焰冠，戴在羿的头上——金冠的重量让羿微微颔首，却恰好与灯台的烛光合影，形成“神权与王权共辉”的图景。商使面色铁青，悄悄按向袖中短刀，却被眼尖的龟兹武士按住，他衣内暗藏的玄鸟纹刺青，在火光下格外刺眼。
第西节 烽燧惊变
井渠通水庆典的第十日，东方天际突然腾起三柱紫烟——那是商军特有的狼粪烽烟。羿登上石城箭塔，望见地平线上浮动的青铜甲胄如潮水漫来，当先的战车上，“西陲伯”的战旗猎猎作响，旗面绣着吞噬龙纹的玄鸟，爪下踩着破碎的玉圭图案。更令他心惊的是，商军阵列中竟夹杂着龟兹贵族的火骑兵，他们的马首装饰虽仍是火焰纹，鞍鞯却绣着细小的玄鸟暗纹，马蹬上刻着“克夏复商”的密文。
“背叛者的火焰，终将被烛龙的血液浇灭。”羿握紧玉芯青铜剑，剑格处的龙纹突然发出蜂鸣，与渠首禹王石人的耒耜产生共振。城下，刚刚学会使用井渠的百姓们正捧着陶碗接水，看见商军旗帜时，碗中的水突然泛起涟漪，迁徙的夏朝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迁徙的夏朝最新章节随便看！倒映的烛龙灯台影像碎成光斑——那是危险的预兆。
拉木汗冲上箭塔，金冠己换成象征战士的狼首盔：“贵族议会三分之一投靠商军，他们想夺回神权！”他指向商军右翼，那里的龟兹骑兵正挥舞着刻有玄鸟纹的弯刀，“他们答应将井渠水源献给商王，换取克孜尔洞窟的祭祀权！”
羿俯瞰全城，突然看见嫘云带着织妇们登上城头，她们手中捧着未完成的“大夏锦”，上面的龙火图案尚未绣完。他心头一动，取下玄圭抛向空中，玉圭在阳光下划出银弧，恰好落在井渠源头——剑柄插入渠首的瞬间，整座石城的烛龙灯台同时亮起，井水顺着剑刃涌进城内的护城河，在水面形成流动的龙形光带。
“看啊！烛龙显灵了！”百姓们奔走相告，他们摘下贵族赐予的玄鸟纹银饰，扔进井渠。银饰在水中下沉时，烛龙灯台的光芒穿透水面，将银饰上的玄鸟纹熔成龙鳞形状。龟兹火骑兵的战马突然悲鸣，它们闻到了熟悉的雪水气息——那是井渠带来的天山融水，是它们从小饮用的母亲之乳，而非商军带来的盐碱水。
当商军前锋抵达吊桥，羿一声令下，五方战车方阵从城门冲出。中央龙纹战车的车辕龙首大张，喷出提前储备的葡萄美酒——在烈日下，酒雾竟形成虹光，映得商军青铜甲胄上的玄鸟纹黯然失色。龟兹火骑兵突然勒马转向，他们的首领扯下绣着玄鸟纹的披风，露出内衬的龙火图案——那是昨夜嫘云带着织妇们连夜改绣的部族标志。
西陲伯的战车在混乱中被撞翻，他愤怒地举起刻有“西狩获夏”的青铜钺，却看见钺刃倒映的自己，竟戴着与拉木汗相似的狼首盔。就在此刻，伯益率领的工程兵突然从商军后方杀出——他们推着改装的“井渠战车”，车斗里装满开凿岩石的工具，前端的青铜耒耜竟比战矛更具破坏力。一名龟兹少年挥舞着从井渠捞出的玄鸟银饰，银饰在阳光下划出的弧线，恰好切断商军的帅旗绳索。
暮色降临前，商军阵列彻底崩溃。西陲伯被生擒时，羿发现他铠甲夹层藏着商王的密旨：“灭夏之后，龟兹水源归商，子民为奴，洞窟壁画尽毁……”拉木汗读罢密旨，愤怒地将其投入火盆，火焰突然腾起，在灰烬中竟浮现出“烛龙护水”的图案——那是密旨上的玄鸟纹与火盆的火焰纹自然形成的奇观。
胜利的篝火在龟兹城头燃起，羿与拉木汗共同举起新铸的“龙火权杖”——杖头是龙首吞火的造型，杖身刻满井渠走向与五阵之法。当权杖插入石城中央的祭坛，所有烛龙灯台同时爆发出强光，照亮了新刻的城徽：龙身缠绕火焰，龙爪捧着水滴，下方是两族文字合璧的“龟夏”二字。
夜深时，羿独自来到渠首。禹王石人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耒耜尖端正有细流渗出，汇入新开的灌溉渠。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嫘云捧着新织的锦缎走来，上面绣着今日战场的奇观：烛龙灯台的光芒里，夏族的龙马与龟兹的火马交颈而饮，马鬃上的龙纹与火焰纹在水中形成完整的图腾。
“你看，”嫘云指着锦缎角落，那里绣着个正在成长的符号——龙首与火焰的结合体，“龟兹的孩子们己经开始用这个图案记事。”远处，克孜尔洞窟传来诵经声，新的壁画正在绘制，画中烛龙的鳞片里，既藏着二里头的陶纹，也嵌着龟兹的太阳纹。
天山的雪水仍在地下流淌，通过西通八达的井渠，流向每一块渴望丰收的土地。羿知道，这场烽烟不仅是战争的胜利，更是文明的融合——当龙纹与火焰纹在青铜灯台上共舞，当夏族的耒耜与龟兹的权杖在祭坛上并立，一个属于两个民族的新纪元，正随着烛龙灯台的光芒，在西域的星空下悄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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