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王非晚特意把爱车送去4S店做深度保养。
师傅拆卸轮胎时,她蹲在油腻的车间里,盯着技工仔细检查刹车片,连雨刮器的橡胶条都要求更换成最新款。
发动机舱盖开合的金属声响里,藏着她按捺不住的雀跃。
机油尺抽出的瞬间,琥珀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流转,仿佛预示着这场奔赴即将启程。
返程路上,王非晚将车窗降下三分之一,夏夜的风裹挟着柏油与草木的气息涌进车厢,吹散额角的碎发。
仪表盘幽蓝的光映在她专注的侧脸上,车轮碾过减速带的震颤,顺着方向盘传至掌心。
突然,手机在副驾的防滑垫上震动起来。
锁屏亮起的瞬间,刘白的头像在幽蓝的光里闪烁。
她按下语音播放键,熟悉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传来:“今天负重跑了十公里,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不过想到等会能和你视频,好像又没那么累了。
她嘴角不自觉上扬,在等红灯的间隙快速回复:“再坚持一下,惊喜很快就到。”
发送键按下的刹那,隔壁车道的大货车轰鸣着驶过,却盖不住她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声。
手机再次震动时,她正在便利店买咖啡。
刘白的消息带着延时的温度:“刚才路过超市,看到你最爱吃的黄桃罐头,顺手买了两罐。”
配图里,玻璃罐在军营的铁桌上泛着微光,背景是叠得豆腐块般的军被。
王非晚盯着屏幕上的照片,指腹轻轻着手机边缘,仿佛能触到玻璃罐冰凉的弧度。
便利店的冷气混着咖啡机的嗡鸣,却不及这张照片带来的暖意。
她忽然想起上次视频时随口提了句“好想吃罐头”,没想到他立马给她在网上买了一箱,以至于现在还留有几罐。
收银台的扫码枪“滴”地响了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捧着热咖啡走到店外,夏夜的风卷着远处工地的轰鸣声袭来,她却对着手机傻笑,连咖啡洒到手背上都浑然不觉。
就在这时,屏幕突然弹出新消息——是刘白发来的语音,背景音里混着战友的笑闹:“你猜我还发现了什么?”
点开的瞬间,熟悉的嗓音裹着电流声倾泻而出:“拐角新开的甜品店,有你念叨的草莓千层。”
王非晚想象着他穿着迷彩服站在甜品柜台前的模样,睫毛上大概还沾着训练时的尘土,却认真地给她描述蛋糕的样子,眼眶突然发烫。
她倚着便利店的玻璃墙坐下,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
刘白的对话框——他又发来了张照片,这次是夕阳下的军营跑道,橘色的光铺满整个画面。
“像不像我们第一次视频时的晚霞?”他在消息里问。
王非晚放大图片,跑道边的野花开得正好,忽然想起他说过,每次看到好看的风景,第一反应都是想分享给她。
就好像她一首在他身边,参与他的生活一样。
此刻,便利店的自动门不时开合,行人匆匆而过,而她坐在光影交错的角落,终于懂得等待的意义,原是为了此刻这般汹涌的、满溢的欢喜。
远处传来火车的鸣笛声,悠长而坚定。
车载音响突然流淌出熟悉的旋律,磁性的嗓音裹着鼓点在狭小的车厢内回荡:“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
王非晚下意识握紧方向盘,仪表盘的蓝光映着她微微发红的眼角。
后视镜里,城市的霓虹正被甩在身后,像极了她抛下的所有顾虑。
晚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裹挟着旷野的气息拂过发梢。
曾经那个连骑电动车都怕摔的姑娘,在不久的将来竟要驾着车,朝着千公里外的爱人疾驰。
二十岁时囿于怯懦的自己,大概永远无法想象,有朝一日会为了爱情,把生活的锚点连根拔起,义无反顾地奔向未知。
副驾上的向日葵钥匙扣轻轻摇晃,在路灯下投下细碎的光影,恰似她胸腔里翻涌的滚烫勇气。
曾经以为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此刻却甘愿像莽撞的雏鸟,循着千里之外的心跳声振翅。
方向盘在掌心沁出薄汗,她忽然轻笑出声——原来真正滚烫的勇气,从来不会被年轮冷却,反而在岁月的窖藏里,酿成了敢饮鸩止渴的烈酒。
当代女性应当知道自己爱的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那便去争取。哪有什么可为不可为,什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的只是随心而动罢了,此生足矣。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三日后的清晨,王非晚攥着手机蹲在飘窗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定位图标。
刘白临时发来的消息带着刚训练完的喘息:“媳妇,周六轮休,我们可以打一天的视频啦。”
她咬着下唇将定位截图保存,地图上那个陌生的坐标,此刻却像磁石般牢牢吸引着目光。
打包现场一片狼藉,杨林林戴着印有“专业拆家”字样的围裙,把王非晚的帆布鞋塞进真空袋:“你说这人也是,连个详细地址都不透露。”
粉色美甲突然顿住,“万一到时候扑空......”话音未落就被王非晚塞了满嘴牛肉干。
王非晚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咬着下唇反复删改措辞,最终按下发送键:“杯子己经妥收。皮皮那只我留下了,球球就给你寄过去吧,把地址发我?”
对话框上方很快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紧接着跳出带着撒娇意味的文字:“你真舍得把她们分开吗?”末尾还缀着只耷拉耳朵的委屈小狗表情包。
她挑眉轻笑,飞速敲击键盘:“少废话,立刻发地址。”
字句间藏不住的霸道,却被嘴角的弧度泄露了温柔。
不出半分钟,一串详细地址跃入眼帘,还附带一句“要包好别摔着”的叮嘱。
王非晚晃了晃手机,仿佛能透过屏幕看见对方无奈又宠溺的表情。
这场看似争执的对话,倒像是独属于他们的默契游戏——她负责强势“施压”,他甘愿笑着缴械,轻轻松松就化解了杨林林忧的后顾之忧。
打包箱里的气泡纸簌簌作响,王非晚将裹着绒布的陶瓷杯轻轻塞进防震棉,指尖拂过杯身上歪歪扭扭的“皮皮”字样,突然想起刘白视频时举着同款杯子喝水的模样,喉结滚动时,杯身上印着的“球球”被压出一道可爱的褶皱。
绒毛蓬松的皮皮球球蹲坐在地板角落,琥珀色的圆眼睛滴溜溜转动,好奇地打量着两个来来回回忙忙碌碌的身影。
细碎的脚步声、翻找物品的窸窣声,勾得它们竖起粉白相间的耳朵。
不过片刻,这对小家伙便按捺不住,“嗖”地窜进堆叠的纸箱间,蓬松的尾巴扫过卷起一阵轻响,仿佛也要在这场“寻宝”游戏里争个胜负。
纸箱被利爪勾出细微声响,皮皮球球毛茸茸的爪子扒住箱沿,脑袋歪成疑惑的弧度。
王非晚伸手挠了挠它们的下巴,沾着气泡膜碎屑的指尖传来柔软触感,“等见到爸爸,你们可得乖乖的。”
话音未落,球球突然叼起一片散落的防震棉,蹦跳着钻进床底,皮皮不甘示弱地追了上去,带起的灰尘在灯光里打着旋儿。
杨林林举着打包带突然探出头,粉色美甲在纸箱上敲出哒哒声,“我说,你真不打算给刘白一点心理准备?上次视频他还说最近演习累得倒头就睡。”
王非晚将最后一件毛衣塞进真空袋,封口时发出绵长的抽气声,“惊喜嘛,就是要够突然才有意思。”
深夜的星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行李箱的拉链上,王非晚将急救包塞进侧边夹层,又往里多塞了两盒创可贴——想起刘白上次视频时手肘的擦伤,她总觉得准备得还不够周全。
皮皮球球不知何时跳上纸箱,蓬松的尾巴扫过她后颈,痒得她缩了缩脖子,转身把两只小家伙搂进怀里:“后天就要见到爸爸了,你们要替我壮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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