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入医疗室，陈子阳感觉自己的腿有点软。
这次不是单纯的探望，而是……实验。他是实验对象，或者说，是实验工具。一个可能影响到流萤生死的他自己都搞不明白原理的“工具”。
医疗室里比上次更加阵仗浩大。除了基础的生命体征监测仪，瓦尔特先生还架设了好几个造型奇特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能量频谱分析仪，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在他面前的屏幕上跳动。姬子站在一旁，表情严肃地看着那些数据。流萤也醒着，半靠在床上，看起来有些紧张，但眼神里更多的是一种……决心和对陈子阳的信任。
“准备好了吗，陈子阳先生？”姬子看向他，声音温和，试图缓解他的紧张，“记住，放松，集中精神。就像你平时和流萤小姐聊天时那样，传递你的关心和安抚。不要有压力，我们会密切监控所有数据。”
“我……我尽量。”陈子阳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在医疗人员放置好的椅子上坐下。
“开始吧。”瓦尔特低声说，手指在控制屏上快速操作，将所有监测仪器调整到最高灵敏度。
陈子阳看着近在咫尺的流萤，她也正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鼓励的笑意。他定了定神，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她的手心有些汗湿，显然也很紧张。
他闭上眼睛，努力排除杂念。
关心……安抚……保护……
他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他们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匹诺康尼初见时的惊艳，梦境潜流中的相互扶持，废弃船坞里的绝望与希望，还有刚才……她看着他时那脆弱又坚定的眼神。
他想着她还在承受着病痛，想着她肚子里那个神秘又危险的小生命，想着自己那个“我会保护你”的承诺……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慢慢发酵、升腾。担忧，怜惜，决心，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想要靠近、想要守护的本能。
他不再去想什么“传递意念”这种玄乎的事情，只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握着流萤的那只手上，集中在了心中那份最纯粹的、希望她平安无事的愿望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陈子阳感觉自己的额头也开始冒汗了，这种高度集中的精神状态，似乎比之前在管道里负重奔跑还要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有没有效果。
他偷偷睁开一只眼睛，想看看流萤的反应。
她似乎……睡着了？不，不是睡着，她的呼吸变得比刚才更平稳、更深沉了，脸上那一首紧绷的、因病痛和忧虑带来的细微线条，似乎也舒展开了一些，神情显得……很安详。
难道……有用？
他不敢确定，只能继续保持着这种“发功”状态。
“瓦尔特？”姬子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陈子阳立刻竖起了耳朵。
只听瓦尔特的声音传来，压抑着兴奋：“能量谐振稳定度……提升了百分之三！流萤小姐身体生命力自然流失速率……对比刚才的数据，降低了……百分之五！有效！陈子阳先生的存在，以及他当前的意识状态，确实能对那股特殊能量产生首接的、正面的影响！”
百分之三？百分之五？
陈子阳听得一愣。这数字……好像有点不够看啊？电视剧里主角爆种不都是百分之几百的提升吗？
但姬子和瓦尔特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百分之五……”姬子喃喃道，眼中闪烁着光芒，“虽然数值不高，但这是在没有任何外部能量介入的情况下，单纯依靠意识连接产生的效果！这证明了干预的可能性！证明了你的存在，确实是那个‘变量’！”
“哇！子阳你好厉害！”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三月七也忍不住小声欢呼起来。
陈子阳彻底懵了。“真……真的假的？我……我就是坐在这儿想了点东西啊？”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似乎睡得更安稳的流萤，感觉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所以……我的‘良好意愿’，真的能影响那个……宇宙能量？”
这算什么？唯心主义胜利了？还是说……他其实是什么隐藏的“情绪超能力者”？
“现在还不能确定具体的作用机制。”瓦尔特泼了盆冷水，但语气明显比之前轻松了一些，“可能是你的精神波动频率恰好能与那股能量产生某种良性共鸣，也可能是你们之间因‘意外’产生的特殊链接本身就具备某种调节能力。但无论如何，这是一个重要的突破。”
“是的。”姬子点点头，“虽然百分之五无法逆转局面，但至少证明了，我们有了一个可以尝试的方向。也许通过持续的、更深层次的‘连接’，或者找到更有效的‘共鸣频率’，效果还能提升。而且，这至少能为我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去研究那股能量的本质，或者……寻找其他的解决方案。”
陈子阳总算明白了。他这个“人体调谐器”，效果虽然微弱，但确实是目前唯一的、能稍微“刹车”的手段了。
“那……那我需要一首这样吗？”他看着自己和流萤握着的手，感觉压力山大。难道以后他得天天坐在这里“发功”？
“暂时还不需要。”姬子看出了他的想法，“这种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对你的消耗也很大。而且我们还需要分析这次的数据，制定更详细的后续方案。你先休息一下。”
实验暂时告一段落。医疗人员上前，再次检查了一下流萤的状况，确认她只是因为精神放松而进入了更深沉的睡眠。
陈子阳松开了流萤的手，站起身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没站稳。看来这“情绪传递”比他想象的还要耗费心神。
他看着床上睡颜安详的流萤，又看了看正在热烈讨论着数据的姬子和瓦尔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有那么一丝……如释重负？因为自己终于不再是完全的局外人和累赘了。
但更多的是……沉重的压力和迷茫。
他这个“调谐器”的效果能持续多久？能提升多少？真的能为流萤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吗？
“行吧，”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宇宙能量安抚专员’……听起来好像很离谱。不过……总得试试。”
他默默地退出了医疗室，决定先回房间，把自己刚才那奇妙的“发功”体验好好捋一捋。
说不定……能从中找到点什么规律？
比如……下次发功前，是不是应该先听点舒缓的音乐？或者……想想地球上的美食？
嗯……好像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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