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月捏着狼毒见月批注的手微微发抖，砚台里黄连汁的苦味突然变得刺鼻。
昨夜验尸时徐美人指甲里的寒潭砂，此刻正在宣纸上泛着幽蓝荧光。南宫婉竟敢用北疆禁药！
"姑娘该动身了。"小太监叩门时带进股檀香味，苏挽月将宣纸卷进孔雀翎管。
经过御花园东角门时，她故意踩住裙摆踉跄，把林清秋塞在石缝里的银丝软甲悄悄缠在腰间。
凤仪殿的青铜兽首香炉正吐着龙涎香，皇后指尖划过青瓷茶盏："徐美人暴毙之事。。。。。。"
"是改良过的狼吻蛊。"苏挽月突然跪在青玉砖上，袖中滚落的鎏金小瓶撞出清脆声响。
殿外适时传来更漏声，她盯着南宫婉鬓边的红珊瑚步摇："此毒需用寒潭砂做引，而三日前。。。。。。"
"你血口喷人！"南宫婉的护甲划破茶盏，殷红蔻丹沾着茶汤滴落。
李嬷嬷突然扑上来抢夺小瓶，却被苏挽月反手扣住腕间穴位。三日前未时脉象如洪水过境。
萧景琰捏碎核桃的声音惊得众人一颤，他懒洋洋吐出果仁："孤记得三日前未时，南宫姑娘的马车刚运进二十坛崖蜜？"沾着核桃屑的指尖轻点鎏金瓶，"这瓶口的流苏穗子，倒像婉妹妹上月打坏的那串南海珍珠改的。"
皇后猛地掀翻案几，碎瓷片擦过苏挽月耳际："搜宫！"
当侍卫从南宫婉妆匣暗格翻出寒潭砂时，苏挽月正用孔雀翎管挑开徐美人尸身的唇齿。
月光穿透云层照在青紫舌苔上，皇后看到密密麻麻的银线虫正扭成狼头形状。
"姑母！
这贱婢在太医院偷。。。。。。"南宫婉的尖叫被苏挽月泼出的黄连汁打断，药汁顺着批注纸显出完整毒方。正是南宫婉半月前领走的朱砂笺。
萧景琰突然轻笑出声："这手簪花小楷，倒比婉妹妹平日的字端正许多。"他靴尖碾过滚落的珍珠，"只是下次记得，寒潭砂遇热会化在妆粉里。"
皇后拔下凤头钗掷向南宫婉："拖去慎刑司！"
暮色漫进殿内时，苏挽月跪接皇后新赐的玄铁令牌。
萧景琰的蟒纹袖摆扫过她手背，带着松香味的温热呼吸拂过耳畔："苏姑娘发髻要散了。"
她摸到那枚被替换的玉簪时，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簪头刻着北疆狼图腾，正是昨夜林清秋潜入敌营偷来的证物。
抬眸正撞进萧景琰含笑的眼底，他唇形无声翕动："蜂蜜渍。"
宫灯摇曳着将两人影子投在朱墙上，檐角铜铃忽然无风自动。
苏挽月摸到玉簪暗槽里残留的蜂蜜结晶时，突然想起萧景琰蟒袍下摆沾着的崖蜜香气。那本该是只在南宫婉私库才有的贡品。
月华如水漫过朱红宫墙，苏挽月攥着发烫的玄铁令牌退至回廊暗处。
指尖抚过玉簪狼图腾的刻痕，分明触到几处细密凿孔。萧景琰竟将北疆谍报机关术用在这种地方。
"掌事大人当心脚下。"斜刺里伸来的油纸伞堪堪挡住巡夜灯笼，伞骨上松香混着崖蜜甜腻扑面而来。
萧景琰的蟒纹锦靴碾碎满地槐花，伞面倾斜时露出半截系着金丝绳的竹筒，"御药房新贡的黄连，苦得倒像苏姑娘前日倒掉的药渣。"
苏挽月袖中银针倏地刺破伞面，针尖勾住他腰间玉珏穗子："殿下若再拿错药罐，当心臣女把寒潭砂掺进核桃酪。"月光漏过伞面破洞，正映着萧景琰喉结处未擦净的蜂蜜渍。
远处传来三更梆子声，萧景琰忽然用伞柄挑起她腰间银丝软甲："林将军若知你把他送的护身甲缠在柳条箱夹层。。。。。。"话音未落，苏挽月己旋身将他逼至廊柱，孔雀翎管抵住他颈间动脉："殿下在太医院暗格里藏的药典，可要臣女誊抄给皇后过目？"
两人呼吸纠缠着槐花香，萧景琰突然轻笑出声，温热指腹擦过她耳后碎发："你发间沾着徐美人棺椁上的朱砂。"他掌心翻出粒雕着狼头的金瓜子，"北疆暗桩送来的，说此物遇毒则鸣。"
苏挽月正要开口，御花园突然传来重物落水声。
数十盏灯笼如流萤涌向太液池方向，萧景琰的蟒纹披风卷着夜风罩住她单薄肩头："明日申时三刻，司膳坊桂花要过第二遍筛。"
回到耳房己是西更天，苏挽月对着铜镜拆开发髻时，忽见窗棂缝隙卡着半片金箔。
展开竟是张浸过药汁的洒金笺，墨迹在月光下显出狰狞血痕："你以为赢的是谁？"
菱花镜突然映出窗外黑影，苏挽月反手将玉簪掷向梁柱。
暗器破空声里，某样东西"咚"地坠在妆台，竟是支嵌着寒潭砂的鎏金凤头钗。与白日皇后掷向南宫婉的那支一模一样。
烛火"噼啪"爆开灯花，铜镜里她的面容被跳跃光影割裂成两半。
指尖抚过凤头钗断裂处，细密齿痕间残留着青灰色粉末，分明是慎刑司地牢墙灰混着。。。。。。苏挽月猛地推开窗，夜风卷着片枯叶贴上她冷汗涔涔的后颈。
枯叶背面用米浆黏着半枚胭脂印，形状恰似皇后凤印缺了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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