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辞正欲询问,药庐外突然传来环佩相撞的声响,叮当作响间裹挟着刺鼻的腐草气息。
大巫女紫鸢身披绘满蛊虫图腾的黑纱踏入,额间赤金蛇形额饰在晨光下泛着冷芒,鳞片间凝结的暗红痕迹不知是朱砂还是干涸的血迹。
"凰烬圣女,大王召见。"紫鸢的声音像是毒蛇吐信,尾音在"圣女"二字上刻意拉长。
苏瑾瑜浑身一颤,谢云辞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绷紧如弦,身体微微发颤。
苏瑾瑜苍白的指尖深深掐进他的衣袖,掌心的冷汗浸透衣料。
她却仍维持着平静的声线:"不知王上召见,所为何事?"话音未落,紫鸢突然甩出一道猩红绸带,精准缠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拽。
谢云辞伸手阻拦,却被绸带上蛰伏的金蚕蛊喷出毒雾逼退。
"去了自然就会知晓。"紫鸢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苏瑾瑜踉跄的身影,黑纱下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她当然不知道蚩离王召见的真实意图,但看着这个冒牌圣女强装镇定的模样,心底就腾起无名火——凭什么这个失忆的傀儡能顶着凰烬圣女的名号?
"不过是个连蛊虫都使唤不动的废物圣女。"她故意压低声音,却足够让所有人听清。
"大王命你即刻前往王帐,圣女,请吧。"紫鸢猩红的绸带扫过地面,将滚落的青瓷药罐踢得粉碎。
深褐色的药汁在苏瑾瑜素白裙裾上洇开,宛如未干的血迹。
紫鸢眯起眼,蛇形额饰随着她的冷笑轻颤:"看来圣女这副病弱模样,怕是连站都站不稳?需不需要本巫女用蛊虫抬你去?"
谢云辞周身腾起怒意,药囊里的银针己滑入掌心:"紫鸢大巫女,圣女昨夜旧疾发作,能否容我准备些..."
"阿辞。"苏瑾瑜突然按住他剧烈起伏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
苏瑾瑜挺首脊背,琉璃般的眼眸倒映着蛇形额饰的冷光,声音却像结了冰的溪流:"有劳大巫女费心,凰烬身体偶染寒气并无碍。"
她抬手拨弄鬓边碎发,广袖滑落瞬间,一抹银白粉末若隐若现——正是能麻痹蛊虫的雪魄草。
紫鸢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这个向来唯唯诺诺的冒牌圣女,怎敢她用那样冰冷的语气和她说话。
紫鸢死死盯着苏瑾瑜那张纯净无害的面容,却只看到少女澄澈的眼底映着晨光,仿佛真的只是身体不适。
"少废话!"紫鸢猛地扯动绸带,金蚕蛊在绸面上吐出毒雾,"半个时辰内不到王帐,你知道违抗王命的下场!"
苏瑾瑜转身时,发间银铃撞出清越声响,却掩不住她掌心因过度用力而渗出的血珠。
雪魄草的寒意正顺着经脉游走,在咒文封印处激起阵阵刺痛。
她望着药架上排列整齐的青瓷罐,突然开口:"劳烦大巫女稍作等候。"
琉璃眼眸扫过谢云辞,泛起细碎的金芒:"阿辞,帮我取些安神草药,路上服用。"
紫鸢不耐烦地甩动黑纱,转身踏出药庐。
苏瑾瑜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跌进谢云辞怀中:"快...…雪魄草...…"她的指甲深深掐进少年手臂,"越多越好!"
谢云辞的银针瞬间刺破雪魄草茎秆,十指翻飞间将药草碾成细粉。
他望着苏瑾瑜苍白如纸的脸色,喉头滚动着难以言喻的担忧:"这剂量会损伤心脉,你...…你到底在计划什么?"
"王帐里有答案。"苏瑾瑜将药粉塞进袖中。
阿梨突然扑过来,将带血的火棘果塞进苏瑾瑜手中:"圣女吃这个!忘忧崖的果子能解百毒!"
话未说完,紫鸢的呵斥声裹挟着毒雾卷土重来。
果肉殷红如血,在她掌心散发着甜腻香气:"阿梨,帮我照看药庐。"
她将果子反手塞进阿梨手中,转身时发间银铃再次轻响,这次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
药庐外的雾气愈发浓重,十二名蛊卫的弯刀在雾中若隐若现。
苏瑾瑜深吸一口气,任由雪魄草的寒意顺着掌心的伤口浸透五脏六腑。
阿梨通红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发间野花被雾气打湿,"阿梨在药庐等你回来!"
此刻苏瑾瑜琉璃般的眼眸里,金芒己微微压过蛊虫的幽绿。
"等等……"谢云辞突然开口,声音如淬了冰的箭矢穿透凝滞的空气。
他跨步挡在苏瑾瑜身前,腰间药囊随着动作轻晃,谢云辞墨色的眼眸扫过紫鸢腰间蠕动的蛊虫囊,瞬间明白了苏瑾瑜的用意,她不想被任何人用蛊虫控制她的意识,谢云辞指节捏得发白:"我是圣女的未婚夫,理当陪圣女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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