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压抑似乎一扫而空。
苏瑾瑜也轻轻掀起面纱一角，让微凉的、干净的空气拂过脸颊。
她望着窗外逐渐明朗的景致，清澈的眼眸中似乎也映入了更多的光亮。
她嘴角噙着一丝极淡的笑意：“是啊，阿梨，阳光真好。” 声音依旧柔婉，却多了几分真实的轻松。
“哼，”一声冰冷的嗤笑自身侧响起。
紫鸢策马靠近车窗，黑色面纱下，锐利的目光扫过主仆二人，最终落在苏瑾瑜脸上，“这就喘上气了？娇气。”
她腰间的蛇头挂饰在阳光下反射着干涩冷硬的光，随着马匹的步伐轻轻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这点子瘴气和烂泥路就受不了，到了中原那繁华锦绣、人烟稠密之地，怕是连门都不敢出，首接晕过去了吧？真不知王上为何要带上两个累赘。”
她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向苏瑾瑜“失忆柔弱”的表象。
阿梨被噎得小脸一鼓，刚要反驳，却被苏瑾瑜轻轻按住了手。
“紫鸢姐姐教训的是。”苏瑾瑜放下车帘，声音柔顺，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凰烬……只是有些不习惯这外面的空气。”
“不习惯？”蚩离清朗带笑的声音从前方的马背上传来，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轻松愉悦。
他勒住缰绳，让那匹神骏的黑马在原地优雅地踏了几步，月白色的袍子在纯净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纤尘不染，仿佛与周遭的泥泞山路、甚至这世间浊气都格格不入。
他回身看向马车，脸上是精心雕琢过的、毫无阴霾的笑容，眼角那几道易容膏刻意模拟出的、象征岁月沉淀的细纹，此刻在强烈的光线下几乎被完全抚平，只余下一种近乎妖异的、不真实的年轻光洁。
“我的圣女，”他语调亲昵，目光却带着审视，“你该早些习惯才是。中原的皇城，可比这山野间所谓的‘清新’……”
他特意加重了“清新”二字，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洞悉一切般的笑意，“要复杂得多，也……浑浊得多。”
这意有所指的话语，像一层薄冰覆盖在看似温暖的阳光之下。
几乎是蚩离话音落下的同时，谢云辞己策马靠近了车窗。
作者“拾月凤羽”推荐阅读《烟火长明处》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片短暂的阴影，也隔开了蚩离那过于锐利的视线。
“圣女，感觉如何？”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错辨的关切，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试图穿透那层柔弱的面纱和懵懂的神情，捕捉“凰烬圣女”的真实的感受。
他知道她如此聪慧的女子绝非表面这般无知，但蚩离无处不在的阴影如同实质，迫使他们不得不戴着面具前行。
“若是还有些胸闷气短，我这里备有提神的药丸。” 他作势要从怀中取药。
“多谢云辞哥哥，”苏瑾瑜微微摇头，声音柔婉清甜，带着恰到好处的依赖感。
面纱上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点。
她巧妙地用这个在众人面前、尤其是在蚩离眼皮底下才使用的亲昵称呼回应了他，既显得亲近自然，又是一种顺从蚩离安排的信号。
“我还好。”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明媚的山景，仿佛被那阳光吸引，带着少女般纯粹的好奇补充道：“只是觉得……这里的阳光，似乎比苗疆深处的，更暖一些？照在身上，不那么湿冷了。”
她的语气天真烂漫，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
然而，就在她“不经意”地收回目光，掠过马车前方的蚩离时，那清澈眼眸的深处，一丝极快的审视一闪而逝——精准地落在他那在阳光下显得异常光洁、毫无瑕疵的脖颈肌肤上，那里本该有常年佩戴沉重银饰的压痕，或者风吹日晒的痕迹，此刻却光滑得如同上好的玉璧。
“云辞哥哥……”谢云辞心中默念着这个称呼，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己习惯并了然。
自从出发中原前苏瑾瑜开始在众人面前，尤其是在蚩离面前如此称呼他，他便默契地配合着演好这出“守护者”的戏码。
这亲昵的称呼是她的盾牌，也是她传递信任的暗语。
唯有在夜深人静、或确保绝对安全的独处间隙，她才会恢复那份疏离的谨慎，用清晰而客气的“谢少主”来提醒彼此真实的处境和不可逾越的界限。
这微妙的转换，早己成为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谢云辞知晓自己还未曾走进圣女的心里，即便是在苗疆他从她的闺房醒来，他们订了婚，他知晓圣女仍觉得他们之间是清白之身，他不想多说，更不想去用此事去逼迫圣女，他愿意用一生去等圣女真正的接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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