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阶浸染着前日平叛留下的暗红血渍，第三日的朝阳却依然将两国合并大典的礼乐镀上金边。
祭天台上，昭明帝苏瑾瑜一身玄纁色的十二章纹冕服，层层叠叠的衣料从肩头垂落，头顶十二道冕旒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是把星星月亮都挂在了头顶。
她生得极美，眉毛弯弯的像远处的青山，眼尾点着细小的碎钻，眼睛一眨，就好像藏着整片星空在闪烁。
小巧的鼻子下，嘴唇红得像刚摘下的樱桃，配上肩头金灿灿的披肩，更是明艳动人。
身上绣着的日月星辰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和眉间的红色凤纹呼应着，腰间龙凤双剑的玉坠跟着步伐轻摇，看着温柔又带着股不好惹的劲儿。
另一边，曜元帝萧煜站在祭天鼎升起的烟雾里，银丝绣着蟒纹的黑袍把他衬得格外挺拔，宽大的衣摆扫过地上的红绸，像一条游走的黑龙。
他用银丝发冠束着长发，浓眉下一双眼睛黑沉沉的，鼻梁高挺，嘴唇紧紧抿着，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耳后的朱砂痣红得扎眼，让这张英俊的脸多了几分邪气。他抬眼望过来时，眼神冷得像冬天的冰棱，可又勾得人挪不开眼，活脱脱从画里走出来的冷面谪仙。
苏瑾瑜身着的玄纁十二章纹冕服，十二串东珠随着呼吸轻晃，金线绣就的日月星辰在日光下流转华光。
她的指尖无意识拂过腰间新铸的龙凤双剑，凰泣剑柄上还残留着前日斩杀蛊师时的余温。
萧煜立在她三步开外，银丝蟒袍隐在祭天鼎腾起的紫烟中若隐若现。玄色衣摆扫过满地朱红，耳后朱砂痣红得妖异，竟与鼎中跃动的火焰相映成辉。
晨光穿透祭天鼎腾起的紫雾，将两人的身影叠映在汉白玉阶上。
苏瑾瑜望着萧煜银丝蟒袍上暗绣的麒麟纹与自己冕服的凤凰图腾交相辉映，忽然轻笑出声："前朝还在厮杀的两国，如今竟要共筑朝堂。"
萧煜抬手替她拂去肩头金粉，玄色袖摆扫过阶前红梅："云城地处大燕与大胤交界，北有天险，南倚漕运。"他眼中映着漫天礼乐，"以云为城，取其兼济天下之意，倒也应景。"
随着编钟长鸣，苏瑾瑜将龙凤双剑并插入地。
当鎏金剑柄触碰到"日月同辉"的蟠龙纹时，整座祭坛突然金光大作。
朝臣们伏地叩首的身影里，依稀可见新铸的玉玺正在两人手中流转——玺面篆刻着"双皇临世，山河同光"，而他们交握的指尖，朱砂痣与凤凰纹正无声缠绕，化作命运的契约。
当礼官拖长的"礼成——"声还在宫阙间回荡时，青铜鼎突然发出刺耳的龟裂声，如同巨兽临终前的哀嚎。
无数黑蝶从鼎中蜂拥而出，翅膀上的磷粉在日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
百官中骤然响起惨叫，数位朝臣脖颈青筋暴起，的皮肤下凸起蜿蜒的蛊虫，如同活物般西处游走。
萧煜长臂一揽将苏瑾瑜护在怀中，长明剑划出凛冽弧光。
剑锋劈开蝶群的瞬间，他瞳孔骤缩——那些黏在剑身上的黑色鳞片，竟是龙鳞蛊特有的菱形纹路！
"这是……古书上记载的龙鳞蛊！"苏瑾瑜倒抽冷气，凤冠上的东珠随身体轻颤。
"这是南疆王族的本命蛊，只有王血才能驱使！"萧煜心口不觉一痛，似有什么东西从胸口扎根生长出来，他面色一沉，幽幽的说。
话音未落，九重宫阙之上传来张狂的笑声。
十二盏琉璃宫灯轰然炸裂，漫天碎晶中，南疆王踏着骸骨堆成的巨龙现身。
他赤足踩在骨龙的头骨上，猩红长袍拖曳着蛊虫蠕动的痕迹，玄铁面具泛着心冷光，掌心托着的镇国玉玺流转着妖异血光。
"好个共生契约。"南疆王居高临下，眼中尽是嘲讽，"不知凤凰泣血时，曜元帝可该护得住？"
苏瑾瑜的冕旒突然坠地，金丝断裂的声响清脆如裂帛。
她猛地按住心口，朱砂痣处传来锥心之痛——通过共生契约传来的萧煜体温，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
"当年你母妃饮下朱颜殁时，也是这般模样。"南疆王抚摸着骨龙犄角，看向萧煜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想知道解药在何处吗？"眼睛瞳孔的颜色也从褐色变成了毒蛇一样的墨绿色。
此时的萧煜的凤鸣剑己经布满裂痕，剑身上凝结的蛊虫黏液滋滋作响。
即便如此，他依然将苏瑾瑜牢牢护在身后："别听他的..."
"解药就是她！"南疆王突然甩出淬毒匕首，寒光首逼苏瑾瑜咽喉，"凤凰心头血可解百毒，但取血之人必遭反噬。选吧，是让他毒发身亡，还是你魂飞魄散？"
然而就在苏瑾瑜提剑欲战时，南疆王却突然看向萧煜，发出怪笑，身影如烟雾般消散。
只留下一句残音在宫殿上空回荡：“萧煜殿下，你会如何选择呢，哈哈，哈哈......"
夜幕笼罩新城的皇宫，更鼓声沉闷地响了三下。
萧煜独自坐在书房，望着案头摇曳的烛火出神。
自从白日里龙鳞蛊被唤醒，他胸口的鳞片虽然暂时平复，可体内的蛊虫却如沉睡被唤醒的毒蛇，随时准备咬断他最后一丝生机。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烟火长明处》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吱呀——"
雕花木门无风自动，一道猩红身影如鬼魅般飘入。
南疆王晃着盛满鲜血的玉杯，腥甜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太子殿下，做个交易如何？"
萧煜握紧手中的茶盏，骨节因用力而发白："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和你做交易？"
"就凭这个，"南疆王随手甩出一道血鞭，在空中勾勒出苏瑾瑜的影像。
画面里，她正在批阅奏章，忽然捂住心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心蛊一旦发作，就算是凤凰血脉也撑不过三个月。"
萧煜猛地站起身，茶盏摔在地上摔得粉碎："你敢动她！"
"那要看你配不配合，"南疆王舔了舔嘴角，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我可以救她，用你的命，换她的命。我有秘法，可以将她身上的蛊毒全部转移到你身上。不过，你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
烛火突然剧烈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
萧煜想起半月前苏瑾瑜为了救自己，硬生生挡下蛊王致命一击的场景。
那时她咳血的模样，此刻还历历在目。又想起共生契约生效那日，她毫不犹豫地将心头血注入他口中，说"同生共死"时眼中的决然。
"成交。"萧煜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但你要保证，她身上的蛊毒彻底清除。"
"痛快！"南疆王大笑，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萧煜只觉一股剧痛从胸口传来，龙鳞蛊在他体内疯狂游走，所到之处，经脉寸寸碎裂。
与此同时，远在寝宫的苏瑾瑜突然感觉心口的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莫名的不安。
"记住，从现在起，你每活一天，蛊毒就会加深一分。"南疆王临走前留下最后一句话，"要不要告诉她真相，就看你自己了......"
萧煜跌坐在太师椅上，指缝间渗出的鲜血将蟒袍染出暗红痕迹。
他强撑着抬头，喉间腥甜翻涌："你耗费数十年布下这局，究竟为何？"
南疆王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玉杯，猩红液体顺着杯沿蜿蜒如蛇："为何？"
他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当年你父皇带着襁褓中的你，在南疆屠我三族！三百七十二口人，老弱妇孺皆被斩尽！"
血鞭"啪"地甩在书案上，将《治国策》劈成两半，"龙鳞蛊入体那日，你高烧说胡话，可知道自己唤了多少声'阿娘'？"
萧煜瞳孔骤缩，记忆深处的哭喊与血腥味在脑海炸开。
南疆王逼近两步，身上蛊虫爬动的沙沙声清晰可闻："如今你成了大胤的王，风光无限，可还记得南疆那片埋着孩童尸骨的乱葬岗？"
他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密密麻麻的蛊虫组成狰狞图腾，"每杀一个与你父皇有关的人，我便在身上种下一只蛊。看到这玉玺了吗？"他举起流转血光的镇国玉玺，"当年你父皇就是用它，亲手砸碎了我阿娘的头颅！"
烛火突然爆开灯花，在南疆王扭曲的面容上投下鬼祟阴影："用你的命换苏瑾瑜的命？不过是让你尝尝，眼睁睁看着至亲死在眼前的滋味罢了！"
临走时他甩出一卷羊皮，暗红符咒在月光下泛着油光，"这是蛊毒发作的时辰表，记得看仔细——毕竟，你活着的每一刻，都是我给的恩赐。"
当苏瑾瑜推开书房的门时，只看到满地的碎瓷和萧煜苍白如纸的脸。他正在往一个信封里塞着什么，听到动静慌忙藏到身后。
"这是什么？"她伸手去拿。
"是关于云州水利的奏折。"萧煜露出惯常的温和笑容，额前碎发己经被冷汗浸湿，"明日一早，我要去南疆一趟。"
"什么？"苏瑾瑜的凤目瞬间瞪大，"南疆蛊王刚刚现身，你现在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萧煜握住她的手，触感比往日冰凉许多："我查到了解除连心蛊的关键线索。蛊王虽然凶残，但他也忌惮凤凰血脉。"
他故意加重语气，"而且，你忘了我们的共生契约？我若有危险，你立刻就能感知到。"
苏瑾瑜依然有些怀疑："可是..."
"别担心。"萧煜将她轻轻搂入怀中，闻着她发间熟悉的香味，心中泛起阵阵苦涩。
他知道，这次一别，或许就是永诀。但只要能护她周全，一切都值得。
苏瑾瑜沉默片刻，解下玉锁系在他腰间："戴着它。"
萧煜轻笑："又是契约？"
"是承诺。"她正色道，"待天下太平，你要回来..."
"教你御剑术。"他接过话头，突然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等我。"
原来最痛的从来不是穿心箭，而是此刻要生生咽下那句:"瑾瑜，我只有三月可活"。
深夜的闺房，苏瑾瑜着锁骨处的朱砂痣，月光洒下时，那里己经变成了金色……
第二日清晨，萧煜带着十名龙啸厅亲卫启程。临行前，他将监国大权的玉印交给苏瑾瑜，指尖在她掌心多停留了一瞬。
"大燕和大胤需要你。"他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等我回来。"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苏瑾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一卷完）
(http://www.220book.com/book/IU42/)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