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队马车悄然离开龙啸厅。
车厢里，萧煜依旧昏迷不醒，而苏瑾瑜的黑发己经白了一半。
宇文拓派来的御医束手无策："陛下，您的生机正在不断流失..."
"无妨。"苏瑾瑜望着窗外渐绿的景色，"传旨下去，朕要南巡。"
当车队进入苗疆地界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苏瑾瑜的白发开始转黑，而萧煜的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前面就是十万大山了。"向导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山，"但没人能活着走到黎族圣殿..."
苏瑾瑜摸了摸恢复乌黑的长发，若有所思。
夜幕降临时，她留下一封书信，独自带着萧煜向深山进发。
竹楼檐角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动，苏瑾瑜的指尖刚触到萧煜腕脉，就被他体内奔涌的真气烫得发颤。
那些本该紊乱的气息，此刻正沿着与她完全相同的周天路径流转，连丹田处凤凰火种的跃动频率都分毫不差。
"别运功。"萧煜突然反扣住她的手，喉结在月光下滚动出暧昧的弧度。
他中衣不知何时散开一线，心口龙纹正随着两人相贴的掌心泛起金芒，"你听...水车转第三圈时，西南角的机括簧片会响两声。"
雷鸣般的瀑布声里，苏瑾瑜的耳尖突然染上薄红。
竹楼下的水车每转三圈，萧煜指腹便在她腕间画一个圆——他心想着这圆应该和新人合卺酒盏上勾勒的纹路是一模一样的。
"屏住呼吸！萧煜突然轻声说道。
马车不知何时驶入浓雾，马车外有赤眼狐狸蹲在枯树上，正用萧煜的声线轻笑："阿鸾，把玉锁给我..."
苏瑾瑜的剑尖堪堪停在狐瞳前半寸。
萧煜滚烫的胸膛突然从马车出来贴住她后背，带着薄茧的手掌覆上她握剑的手："这时候心软？"
他喘息间喷出的白雾凝成冰刃，将扑来的狐群钉在树上，"现在教你用剑..."
尾音消失在突然靠近的唇边，苏瑾瑜这才发现两人己鼻息相缠，萧煜垂落的发丝正勾在她凤纹腰封上。
二十年来第一次，他右脸的疤痕没有用银色面具遮掩，那道狰狞的裂痕深处，竟隐约可见冰晶般的龙鳞。
巫傩戏班的骷髅灯骤然亮起时，萧煜抱着她滚下马车。
人皮灯笼上浮现的面容让苏瑾瑜浑身冰冷——那些都是在凤凰劫案中"病逝"的宫人。
最中央的灯笼忽明忽暗，映出萧煜母亲的模样。
"别看。"萧煜的手掌蒙住她双眼，却挡不住颈间玉锁的灼热。
当黎婆婆的竹楼终于出现在瀑布尽头时，他心口的龙纹己蔓延至锁骨，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细碎冰碴。
"终于等到了。"黎婆婆撕下人皮的刹那，苏瑾瑜的凤凰火种轰然爆燃。
那张与灵傀皇后一模一样的脸上，蜿蜒着二十年前被除名圣女才有的黥刑纹路："当年我用灵傀术分魂，一半入宫为妃，一半守在这里..."
她染血的指尖点上萧煜心口，"等我的痴儿用命护住他的小凤凰。"
密林中，无数双幽绿的眼睛在暗处窥视。
苏瑾瑜的玉锁发出淡淡蓝光，所过之处，毒虫猛兽纷纷退避。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树冠时，她终于看到了那座悬在瀑布之上的竹楼。
楼前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蛇杖老妪。
"来得比老身预计的快。"老妪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把玉锁给我。"
苏瑾瑜警惕地后退半步："先救他。"
"痴儿。"老妪叹息，"你以为龙凤契是什么？那是比姻缘更深的羁绊，一旦结成，生死同命。"
黎婆婆的蛇杖突然敲碎旖旎："小凤凰来看这个。"
她掀开梁上悬着的黑布，三百枚青铜铃铛叮咚作响，每一枚都刻着萧氏腾蛇纹。
最中央的竹简被金蚕丝吊着，赫然记载着："萧氏嫡子自愿与圣女结契，代受凤凰焚心之苦..."
萧煜猛地咳出黑血，溅在竹简上的血珠竟化作冰晶。
竹简突然尽数展开，最后一行朱砂字迹还在渗血："焚心之痛转移之术，需契主以情为引，以命为媒，情愈深，痛愈彻。"
苏瑾瑜终于读懂萧煜授琴时眼眸里的复杂——那不是大胤废太子的克制与隐忍，是爱欲焚身时，明知命格被七星钉入骨封情时的绝望。
她突然用蛇杖挑起萧煜的衣领，露出心口处渐渐成形的龙纹："看，他的命己经和你的绑在一起了。"
苏瑾瑜这才注意到，自己锁骨处的朱砂痣不知何时变成了凤形。
"所以..."
"所以要救他，先救你自己。"老妪转身走向竹楼，"跟上来吧，小凤凰。"
瀑布的水声轰鸣中，苏瑾瑜隐约听到一句："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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