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啸厅的玄铁马车碾过崎岖山道，车轮下碎石迸溅，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十二匹墨色战马踏着碎玉般的月光，马蹄铁与山石相撞，溅起串串火星。
车辕上的青铜兽首衔着的铜铃叮咚作响，却盖不住车厢内断断续续的闷哼。
昏迷的萧煜蜷缩在软垫上，苍白的脸几乎要融进月白色锦被。
他的睫毛剧烈颤动，喉间溢出痛苦的呻吟，冷汗浸透暗红锦缎，将金线绣就的蟠龙图腾晕染成诡异的紫黑色。
暗金色的纹路在他颈侧若隐若现，每当车轮碾过凸起的石块，那些纹路就会如活物般扭动，在皮肤下掀起细密的鼓包。
他无意识地攥紧腰间玉佩，指节泛白，破碎的玉佩边缘将掌心划出数道血痕，血珠滴落在玄铁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三辆马车后，假的苏瑾瑜虚弱地倚在宇文拓准备的檀香木车厢内。她的额发被冷汗黏在脸颊，唇角还残留着未擦拭干净的黑血。胸口的凤凰图腾黯淡如死灰，偶尔闪过一丝微光，又迅速湮灭。
她素白中衣被撕开大片，露出布满血痂的小臂——那些被凤凰神力灼伤的伤口仍在渗血，暗红血珠顺着手腕滑落在绣着金线云纹的软垫上，宛如绽开的红梅。
马车颠簸间，苏瑾瑜有意识地呓语，断断续续吐出“萧煜……小心……”的呢喃，苍白的指尖还保持着施法时的结印姿势，微微颤抖着。
她刻意控制着声音的高低，不高不低的音量，正好被拿药时从马车外经过的青冥听到。青冥握着药碗的手指骤然收紧，药汁在碗中晃出细小的涟漪。
行驶了整整五日，车队终于驶出苗疆地界，正准备在边界处的扎营稍作停留。
苏瑾瑜猛地睁开眼，扶着车厢壁缓缓起身。她望着前方萧煜所在的马车，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想起南疆王蚩离临走前的吩咐，她装做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起身，悄悄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粉末悄无声息地倒入准备好的药碗中。
药香混着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味，在夜色中弥漫开来。
随后，她接过侍女手中的托盘，脚步虚浮却坚定地朝着萧煜的马车走去。
萧煜在几日的颠簸中终于缓缓睁开眼，头疼欲裂，眼前晃动着马车的顶棚。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使不上劲，身旁坐着面色苍白的苏瑾瑜手里端着药。
“萧煜，你终于醒了……”苏瑾瑜说着眼圈就泛了红，眼中却没有一丝温度。
“主子，您醒了！”一首候在马车外的龙啸厅暗卫青冥掀开帘子，脸上满是欣喜，“可算把您救出来了！宇文大人来得及时，我们才能从那蛊虫的包围中突围。”
萧煜揉着太阳穴，努力回忆昏迷前的情景，可脑海中一片空白，关于苏瑾瑜的记忆像是被人硬生生剜去了一块。
他看着身旁的苏瑾瑜，心里竟涌起一股莫名的陌生与疏离感。
苏瑾瑜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给刚苏醒的萧煜喂药。汤匙碰到萧煜唇角的瞬间，她腕间的银镯突然震颤，药汁泼洒在萧煜身上的锦绣被褥上，晕开暗褐色的花。
“瑾瑜？你可无碍？”萧煜隔着衣袖握住她发抖的手。
苏瑾瑜垂眸低头，指尖偷偷抹去锦绣被褥上未融化完的药粉痕迹。
药粉很快便随着褐色汁液渗入锦缎内，萧煜放下药碗，扶额故作虚弱地说：“可能是这两日马车颠得厉害，方才还有些晕眩。”
青冥见状立即俯身查看：“主子，这药......”话音未落，苏瑾瑜己重新舀起药汁，盈盈泪眼望向萧煜：“不过是手滑，这药凉了些，我再去热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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