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把蜜饯放进来了！”苏瑾瑜眼睛亮晶晶的，忽然又失落地垂下眼睫。
她望着阿梨匆匆离去的背影，听着那串银铃声越飘越远，赤脚踏着冰凉的木地板追到竹屋门口。
山风掀起她单薄的衣角，晨光里，阿梨的身影渐渐缩成一个小黑点，隐没在蜿蜒的山道间。
她抱住胳膊，指尖无意识着腕间褪色的红绳，恍惚间，记忆深处似乎也有这样一个人，用冷漠的话和板着的脸去关心着自己。
那个总板着脸的身影，会把伞倾斜成保护的弧度，会将温热的点心塞进她怀里，却又在旁人靠近时，装作不耐烦地把她推开。
可这些画面总是模糊的，连对方的脸都像浸在水里。
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眸里的迷惑，“为什么......”喉间溢出的呢喃被山风撕碎，澄澈的眼底泛起薄雾，“总觉得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明明板着脸，却把温柔藏在凶话里......”
“明明就在眼前，怎么就是抓不住呢？”她喃喃自语，望着空荡荡的山道发怔。
山雾漫上来，沾湿了她的睫毛，那些似梦似真的画面在脑海里翻涌，却像被迷雾笼罩的山峦，看得见轮廓，却触不到细节。
清澈的眼底漫上一层薄雾，不知是山风太冷，还是心里某个角落，正泛起潮湿的酸涩。
山雾在脚踝处打着旋儿，苏瑾瑜正对着空荡荡的山道出神，竹屋下的泥土地突然传来窸窸窣的响动。
她赤足蹲下身，素白裙摆扫过沾满晨露的艾草，腕间褪色红绳随着动作轻晃。拨开枝叶时，三只浑身湿透的小野猫蜷缩在墙角，最瘦小那只后腿缠着带刺的藤蔓，疼得不住呜咽。
"别怕别怕。"她声音比山雾还柔，指尖灵巧地扯断藤蔓，掌心立刻沁出细小血珠。
素白外衫滑落肩头也未察觉，只将内衬脱下裹住颤抖的毛团。
山风掠过她未束的长发，几缕乌丝粘在沾着露水的脸颊上，发间散落的桂花随着动作轻颤，倒像是特意点缀的装饰。
细碎发丝垂落眼睑，半掩着那双蒙着薄雾的杏眼，睫羽在眼下投出细密蝶影，透着浑然天成的无辜。
的唇瓣微微抿起，沾着山雾凝成的水珠，在晨光里泛着莹润的光泽。
跪坐在门槛上时，阳光正巧穿透半透明的素衣，将她温柔的轮廓镀上金边。
衣料下若隐若现的曲线被晨雾晕染得朦胧，沾着猫毛的指尖却专注地擦拭小猫打绺的毛发，连藏在绒毛里的草屑都耐心挑出。腕间褪色的红绳随着动作轻晃，衬得手腕愈发纤细莹白，像是未经雕琢的羊脂玉。
忽然有碎发垂落挡住视线，她便腾出沾着猫毛的手，动作轻柔地将发丝别到耳后。
手臂抬起时，袖口滑落半寸，露出一截雪色肌肤。
晨光掠过耳畔时，一粒朱砂痣若隐若现，在雪白肌肤上泛着淡淡光泽，像点在宣纸上的一滴胭脂。
微垂的耳垂泛着淡淡的粉，仿佛沾染了朝露的山茶花瓣，透着未经世事的娇憨，却又在衣袂翻飞间，泄露出几分浑然不觉的风情。
竹影摇曳间，一道月白身影无声停在青石阶上。
男子束发的羊脂玉冠折射着晨光，广袖绣着的银线云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腰间青玉佩未及轻响，便被眼前的画面定住了脚步。
他剑眉微蹙，眼底漾开几分怔忪，白玉般的面容褪去了赶路的风尘，倒像是从水墨画卷中走出来的谪仙。
只见少女赤足踩在晨露未干的木板上，素衣翩跹如白鹤，专注擦拭小猫的模样竟比祠中供奉的神女像还要动人。
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蝶影，偶尔抬眸望向怀中的小猫，那双蒙着薄雾的眼睛澄澈得如同山间清泉。
男子望着她指尖被藤蔓划破的血痕，骨节分明的手指下意识蜷了蜷，藏在袖中的青瓷药瓶险些滑落——那是他为治好友旧疾，专程去药王谷带来的生肌散。
"公子？"随从压低声音正要行礼，被他抬手止住。
月白广袖掠过青石，袖口金线绣着的卷云纹在风中舒展，他垂眸时，睫毛在高挺的鼻梁投下细碎阴影，温润嗓音裹着晨雾飘散："莫要惊扰了这份清净。"
目光却再难从少女身上移开，看她沾着草屑的裙摆被山风掀起又落下，看那耳后的朱砂痣在阳光下明明灭灭，恍惚间竟分不清，究竟是这山中晨雾太朦胧，还是眼前人美得如梦似幻，如同烙在他心上的印记，再难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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