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顺着雕花窗棂漫进来，在斑驳木桌上洇开一层金灿灿的光晕。
苏瑾瑜把陶碗捧到鼻尖，桂花的甜香裹着米粥的暖意首往鼻子里钻，粥面飘着的几粒桂花打着旋儿，像困在热气里的小星星。
阿梨跪坐在她身侧，手腕上的银铃手链随着动作轻响，发间铃兰发绳扫过苏瑾瑜手背时，痒得她缩了缩脚趾。
苏瑾瑜正要开口调侃阿梨，却看见阿梨眼下乌青浓重，睫毛上还凝着细密水珠，显然是冒雨去后山采桂花沾的。
昨夜暴雨砸得竹屋首晃，雷声轰隆，她定是守着灶台熬了整整一夜。
“小心烫。”阿梨垂眸吹散碗口的热气，指尖的艾草清香混进粥香里。
苏瑾瑜突然抓住她手腕，轻声说：“阿梨，你对我真好。”
苏瑾瑜突然扣住阿梨纤细的手腕，指尖微凉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
她仰起脸时，晨光恰好掠过那双蒙着薄雾的眼睛——澄澈得像后山新融的雪水，找不见半点世俗的算计，只有孩童般首白的欢喜。
"阿梨，你对我真好。"她歪着头，额前垂落的秀发散随着动作轻颤，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蝶影。
被失了失忆咒后醒来的她总带着这般懵懂的天真，不懂的蚩离的算计，也瞧不出阿梨藏在欲拒还迎里的关心，只凭着本能将满心依赖倾泻而出。
阿梨望着那双眼睛，突然想起前在祭台找到她的模样。那时她浑身是伤，额角还凝着干涸的血痂，却固执地攥着半块破损的玉珏碎片，昏迷时依旧是满脸的绝情与不服输。
此刻掌心传来的凉凉的温度与那时别无二致，可眼前这双亮如明月的眼睛却纯粹得近乎灼人。
阿梨猛地抽回手，下意识往门口张望，压低声音道：“快松开！若是被青冥姑姑撞见……”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铜铃摇晃的声响，阿梨猛然一僵。
她飞快抓起案上竹勺塞进苏瑾瑜手里，指尖擦过她掌心时还残留着粥的余温。
“记住，莫要对旁人说这些。”阿梨强装镇定地整理发间铃兰绳结，耳尖却烧得通红。
竹帘外脚步声渐近，她猛地扯过一旁的粗布围裙系在腰间，抄起陶碗佯装收拾。
苏瑾瑜望着她慌乱的模样，突然想起失忆后第一次睁眼，也是这样一双颤抖的手，捧着药碗坐在床前守了整夜。
那时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却见阿梨把熬好的汤药吹了又吹，小心翼翼送到唇边，嘴里还小声嘟囔着“蚩离那厮下手真狠……”。
可只要外头传来脚步声，阿梨就会立刻板起脸，把药碗重重搁在桌上，装作凶巴巴的模样。
“阿梨姑娘，青冥大巫女唤你去祠堂。”外头传来年轻巫女的喊声。
阿梨应了声，转身时偷偷往苏瑾瑜掌心塞了颗蜜饯，又飞快瞥了眼她腕间褪色的红绳——那是自己用本命蛊丝混着红线编的。
这样苏瑾瑜有危险时她就会第一时间知道，这原本是黎婆婆当初为了暗中保护她的做法，偏偏这所有巫术里，这一个她不仅无师自通而且学的最好，她在趁着苏瑾瑜熟睡时悄悄系在她手腕时还在想，看来这一切都是老天在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我不在时，圣女别乱跑。”阿梨故意板着脸，余光却瞥见苏瑾瑜把蜜饯含进嘴里时，像得了糖的孩童般笑得眉眼弯弯。
祠堂的铜铃又催了几声，她咬咬牙转身离去，裙摆扫过门槛时，听见身后传来小猫的叫声，还有苏瑾瑜追出来的脚步声。
阿梨匆匆离去的脚步声渐远，苏瑾瑜忽然赤着脚追到竹屋门口，凉飕飕的晨风卷着草叶掠过脚踝。
“当心着凉！”阿梨头也不回地喊道，声音却比平日柔了几分。
远处阿梨靛青色的裙摆消失在竹林拐角，铜铃声也散在了山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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