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珘盘腿坐在矮几旁,手中捧着一碗温热的羊奶,小心翼翼地喂给怀中的猞猁幼崽。
小家伙粉色的舌头一舔一舔,不时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慢点喝。”夏珘轻声责备,手指轻抚雪团蓬松的毛发,“雪团,又没人跟你抢。”
“雪团?”刚刚又被赶出去再拿一碗羊奶的挛鞮骨浑掀开帐帘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新鲜羊奶,“你叫它雪团?”
夏珘抬头,烛光中挛鞮骨浑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轮廓边缘镀着一层光边。
“嗯,刚刚取的。”夏珘接过羊奶,用木勺舀了一点递到小猞猁嘴边,“你看它的毛色,灰中带黑,像不像雪地上的小脏团子?”
挛鞮骨浑蹲下身,认真端详着那只灰褐色的幼崽,眉头微蹙:“但它不是白色的……”
“意境,意境懂吗?”夏珘悄悄白了他一眼,“我们中原人取名讲究意境,不是只看表面。”
挛鞮骨浑眨了眨眼,突然咧嘴一笑:“那就叫雪姑。我们匈奴人认为猞猁是雪山女神的使者,叫雪姑更贴切。”
夏珘张了张嘴,本想反驳,却在看到挛鞮骨浑期待的眼神时改变了主意:“好吧,就叫雪姑。”
名字而己,何必与他争辩。
夏珘低头继续喂食,嘴角却悄悄上扬。这个匈奴蛮子,竟也有这般细腻心思。
挛鞮骨浑盘腿坐在夏珘对面,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看夏珘喂食。
烛光落在夏珘低垂的睫毛上,在脸颊投下扇形的阴影,修长的手指捏着小木勺,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挛鞮骨浑看得入了神,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画面——几年后,夏珘也是这样温柔地喂着他们的孩子……
“咳!”挛鞮骨浑猛地咳嗽一声,黝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在想什么!孩子?!他们连房都没圆呢!
夏珘疑惑地抬头:“怎么了?”
“没、没什么!”挛鞮骨浑慌忙摆手,却控制不住思绪继续飘远。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哼,他的崽子要是敢让磐磐这么伺候,他非得好好教训不可!磐磐是他的大阏氏,怎么能……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夏珘的胸口。
虽然今天意外发现他的磐磐有些……小巧,但他一点也不介意。
反而觉得可爱得紧。
大不了……他以后多“耕耘”几次就是了……
“啪!”
一个木勺掉落碗中,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夏珘皱眉看着眼前这个突然脸红到脖子根,还露出诡异微笑的男人,“表情恶心死了。”
挛鞮骨浑手忙脚乱地接住木勺,鼻血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他狼狈地用袖子擦了擦,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在想……雪姑真可爱……”
夏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决定不再追问。
他低头继续喂食,状似随意地问道:“对了,今日边境的事,最后如何解决的?”
挛鞮骨浑正忙着往鼻子里塞羊毛,闻言随口答道:“派了支骑兵队沿着边境巡逻,蒋宴清的人就撤了。暂时不会有大动作。”
夏珘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显:“那就好。战事一起,受苦的还是百姓。”
挛鞮骨浑惊讶地看了夏珘一眼,没想到这位养尊处优的“公主”竟会关心平民百姓。他心中对夏珘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不愧是他的磐磐。
“放心,只要夏国不主动挑衅,我不会破坏和亲之约。”挛鞮骨浑郑重承诺,随即又补充道,“不过蒋宴清这人阴险得很,我怀疑他背后有人指使。”
夏珘手指微微一顿:“你是说……他父亲蒋崇文?”
“有可能。”挛鞮骨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蒋崇文虽是丞相,但调兵遣将需要真正手掌军权的人。这次挑衅太过刻意,倒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故意要激怒我,破坏和亲。”挛鞮骨浑沉声道,“有人不希望夏国与匈奴和平共处。”
夏珘心头一跳。
难道夏王派他来和亲是假,借机挑起战争是真?
不,夏王没理由这么做……除非……
雪姑突然在他怀中不安地扭动,发出抗议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夏珘低头一看,原来羊奶己经吃完了,小家伙正用爪子扒拉他的衣袖讨要更多。
“贪吃鬼。”夏珘轻笑一声,又舀了一勺递过去。
挛鞮骨浑看着这一幕,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的磐磐怎么能这么可爱?连喂猞猁的样子都让他移不开眼。
“磐磐。”他鬼使神差地开口,“等雪姑长大了,我们带它一起去打猎吧?猞猁是最好的猎手,能帮我们抓野兔和山鸡。”
夏珘惊讶地抬头。
挛鞮骨浑这话说得如此自然,仿佛他们己经是一对真正的夫妻,有着共同的未来和计划。
更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排斥这个想象。
“好啊。”夏珘听见自己这样回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挛鞮骨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兴奋地凑近了些:“草原上还有一处温泉,冬天的时候我带你去!雪姑可以跟着,它一定会喜欢……”
夏珘听着挛鞮骨浑滔滔不绝地描述着未来的种种计划,心中某个坚硬的地方似乎在慢慢软化。
雪姑吃饱喝足,在夏珘膝上蜷成一团睡着了。
夏珘轻抚它的毛发,突然问道:“挛鞮……夫君,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问题脱口而出,连夏珘自己都愣住了。他本不该问这种问题,这太危险了,像是在期待什么不该期待的回答。
挛鞮骨浑也怔住了,他挠了挠头,似乎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因为你是我的大阏氏啊。”说完觉得不够,又补充道,“而且你是磐磐。”
这算什么回答?夏珘哭笑不得,却又莫名感到一丝暖意。
是啊,在这个匈奴王眼中,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因为你是我的,所以我要对你好。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赫兰铁树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单于,左贤王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挛鞮骨浑脸上的柔和瞬间消失,恢复了平日的冷硬:“知道了。”
待挛鞮骨浑离开,夏珘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低头看着熟睡的雪姑,轻声道:“小家伙,你说我该怎么办?”
雪姑在梦中轻轻“呜”了一声,爪子无意识地抓了抓空气,像是在追逐什么看不见的猎物。
夏珘望向帐门的方向,眉头微蹙。
左贤王突然求见,会是为了什么事?边境又起冲突了?还是……
今天白天的事?
他摇摇头,强迫自己停止这些无谓的猜测。
无论发生什么,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和观察。
雪姑翻了个身,露出柔软的肚皮,夏珘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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