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嘶鸣,铁蹄踏过,扬起尘土。
不知道上天是不是也站在他们这一边,眼见着阴成一片的天,突然又放晴了。
集聚起的雨云也被风给无情的吹散开。
挛鞮朔风伏在马背上,狼牙耳坠在寒风中剧烈晃动。
他己经连续奔驰了六个时辰,嘴唇也因干裂而渗出血丝。
“再快些!”他狠狠抽打马鞭,眼中布满血丝。
远处,挛鞮骨浑率领的匈奴大部队己经能看到轮廓——黑压压的骑兵如潮水般向远处移动,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挛鞮朔风咬紧牙关,用尽最后的力气催马向前。
“单于!左贤王急报!”
传令兵的声音让挛鞮骨浑勒住缰绳。
他调转马头,看到弟弟狼狈不堪地冲进队伍,马匹口吐白沫,几乎力竭而倒。
“朔风?”挛鞮骨浑皱眉,“你不是留守王庭——”
“哥!”挛鞮朔风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阏氏不是被西戎余孽所劫,而是夏国内部权势争斗。”
挛鞮骨浑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一把揪起弟弟的衣领,眼中风暴聚集:“说清楚!”
“是蒋宴清。”挛鞮朔风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夏国二皇子为了支走匈奴,掳走了夏珘,伪造成是西戎人干的,同时也利用夏珘想要威胁除掉麒江王。”
“什么时候的事?”鞮骨浑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昨日黄昏。”挛鞮朔风从怀中掏出一支白玉簪子——是夏珘之前戴在头上的簪子,“这是智狐在朝南边的方向找到的。”
“同时,昨天我还见到了夏国太子派来的使臣——李昀,他和我交谈中,也证实了这一点!”
“兄长若是不信,李昀就在后面,我为了及时告诉你,就先一步赶来了。”
挛鞮骨浑松开弟弟,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好了,你不用说了,阿兄信你。”
这几天的急行军,他为的就是夏珘。
而现在,真正的仇人竟然不是西戎,而是夏国的那一群狗贼。
他们还不把匈奴放在眼里了。
挛鞮骨浑眼里布满可怖的红血丝,握着弯刀的手死死将刀柄抓的嘎吱作响。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南方,应该是想回夏国。”挛鞮朔风擦了擦额角的汗渍,“哥,若是晚去一天,他们可能就……”
挛鞮骨浑没有让他说完。
他猛地拔出弯刀,刀锋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传令!全军转向!轻装简行!”
他的声音如雷霆般滚过草原,“我要让夏国知道,匈奴从威名从何而来!”
*
黑暗。
又是无边的黑暗。
他好像在一辆马车上,好颠簸。
夏珘的意识在虚无中漂浮,偶尔闪过几个模糊的片段——刺鼻的气味、尖锐的疼痛、还有一双冰冷的手在他身上游走……
“唔……”他试图睁开眼睛,眼皮却重若千钧。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别急,这次的药效还没完全过。”
夏珘努力聚焦视线,终于看清了那张脸——蒋宴清。
疯子,昨天晚上因为他挣扎的太过剧烈又把他迷晕了。
“你……”夏珘想说话,却发现舌头像打了结,只能发出含糊的音节。
蒋宴清叹了口气,用湿布轻轻擦拭夏珘的额头:“别怪我,珘珘。二皇子等不及了,您必须回去。”
“别怕,我说了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你乖乖的,好吗?”
二皇子?夏珘的大脑一片混沌。
他明明是宗室远亲,何时与二皇子夏辰扯上关系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蒋宴清解开夏珘的衣带,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等回到京都,一切自会明了。”
夏珘想挣扎,却发现西肢软得像棉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蒋宴清为他脱下匈奴服饰,换上一套精致的夏国贵女装束。
“这样顺眼多了。”
蒋宴清满意地打量着换装后的夏珘,手指不经意间擦过他的喉结,“您本该如此,何必在蛮夷之地委屈自己?”
马车颠簸了一下,夏珘不受控制地歪向一侧,被蒋宴清稳稳接住。
年轻将军的手臂结实有力,身上有淡淡的沉香味,与草原汉子粗犷的气息截然不同。
“睡吧。”蒋宴清将一颗药丸强行塞入夏珘口中,“等你再醒来,就能见到故土了。”
“珘珘,我好喜欢你……”
苦涩的药味在口中化开,夏珘的意识再次沉入黑暗。
最后的念头是挛鞮骨浑的脸——他发现自己被掳,该有多愤怒?
*
夜幕降临,追击部队在一处高地暂歇。
挛鞮骨浑站在崖边,望着东南方向的星空,拳头捏得发白。
赫连铁树走过来,递上一块干粮,却被他挥手拒绝。
“单于,斥候回报,”赫连铁树低声道,“确实有一队人马往瞭谷关方向去了,看车轮痕迹,车上有重物。”
“重物?”挛鞮骨浑眼中闪过一丝暴戾,“我的磐磐在他们眼里就是个‘重物’?”
赫连铁树明智地没有接话。
挛鞮朔风走过来,手里拿着水囊:“哥,喝点水。明天就能追上他们了。”
挛鞮骨浑接过水囊,却没有喝:“朔风,你是我弟弟,是匈奴的左贤王,有些事你也清楚。”
“阿兄……”挛鞮朔风垂着眼,“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是聪明人,”挛鞮骨浑罕见地有些严厉,“有些事,不可以想,更不可以做!”
挛鞮朔风瞳孔微缩,马上跪地:“弟知道了……”
挛鞮骨浑点头,黑色的眼珠静静的看了他一会,想着还有右贤王在,也不好一点面子也不给,弯下腰,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重重在他的肩上拍了拍,“朔风,哥哥只认你这个弟弟,还有这次你做的很好。”
挛鞮朔风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哥在敲打他,叫他不要妄想多余的。
“不管夏国想要做什么!”挛鞮骨浑突然开口,声音坚定,“他千不该万不该碰我的磐磐。”
挛鞮朔风看着兄长刚毅的侧脸,没有再说什么。
夜风吹过,带来远方狼群的嚎叫,打破了夜的宁静。
马车内。
蒋宴清轻轻抚平夏珘衣襟上的皱褶。
月光透过车帘缝隙洒落,为那张精致的脸庞镀上一层银辉。
年轻将军的眼神复杂难明,指尖在夏珘唇边停留了片刻,又像被烫到般迅速收回。
“你别怪我……”他喃喃自语,“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
“事成之后,就没有任何人能阻挡我们在一起了。”
“哪怕是……父亲,也不行!”
偏执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都给吞没!
车外,一队骑兵沉默地护卫着马车,马蹄包裹着厚布,行进间几乎无声。
他们正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瞭谷关——进入夏国腹地的咽喉要道。
只要过了谷瞭关,就再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回到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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