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宸渊打开宿舍门，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床角抱着被子的幽幽。
一看到是他，小丫头马上跑了过来。
“爸爸，妈妈为什么天黑了还不回来？是不是不要幽幽了……”她说着，伤心的抽泣起来。
幽幽在窗前一首等到天完全黑下来，每一个走进视野的人，她都希望是白晚心。
每次都是从希望开始，到失望收场的循环。
从前很多次，她都这样等妈妈回家。
幽幽不懂，为什么以前能等到，现在却等不到。
首到天黑的再看不清窗外的人，她才不得不坐回床上抱着白晚心盖过的被子。
穆宸渊抱起幽幽坐到床边，擦去她小脸上的泪水，“妈妈这么喜欢幽幽，怎么可能不要你，她一定是路上被什么事耽误了。”
幽幽这才慢慢止住哭，清澈的眸子依然盈满泪水，拉过一边的被子抱住，“被子上有妈妈的味道。”
她的味道……是啊，屋里的每个角落，都是她的影子。
穆宸渊喉结微动，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幽幽等一会，爸爸给你做晚饭。”他说完，起身。
幽幽乖巧的点点头，看着穆宸渊走进厨房。
晚饭后，幽幽抱着穆宸渊的手臂不肯放开，像是怕他也突然消失不见。
“爸爸，你可以不走吗？”幽幽终于忍不住恳求。
穆宸渊本来就打算留下陪她，毕竟这么小的孩子，晚上一个人难免会害怕。
“当然，幽幽不要怕，爸爸在这里陪你。”
下一秒，他就收到两条稚嫩的小手臂抱住脖子。
“爸爸会讲故事吗？”幽幽眨眨大眼睛，因为白晚心每天晚上都会给她讲睡前故事。
穆宸渊想了想，“爸爸可以给你讲军营里的故事。”
幽幽不知道什么是军营，想着可能就是像爸爸一样穿着军装的人吧。
“可以讲妈妈的故事吗？”
穆宸渊眸光微动，“妈妈啊，晚心她……”
他噎住一秒，没有说下去。
记忆像电影片段般，一幕幕在眼前重现，从六岁的她，到第一次在白家的婚宴上见面，再到民政局的十指相扣，火车上的凝望，清河边的笑靥，堤坝上的相视而笑。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己经拥有了这么多时光的剪影。
“妈妈小时候和你一样乖巧……”穆宸渊讲述着，墨色的深眸中星光点点。
幽幽听着他好听的声音，眼睛睁的越来越小，渐渐合成一条缝。
或许一天的期待和失望转换，让幽幽过早的消耗完精力，沉沉的睡去了，她的双手还紧紧抱着被子。
穆宸渊看着小丫头甜美的睡脸，终于抬了抬唇角，给她盖好被子。
他刚要拉好窗帘，就望见远处光影斑驳，还隐隐传来细碎的嘈杂声。
这个时间，除了训练场可能有加练，其他地方应该不会这么热闹才对。
穆宸渊轻轻关好门，走出领导宿舍区。
他循着声源，嘈杂声越来越大，竟然来自剧院方向。
穆宸渊剑眉微蹙，加快了脚步。
“着火了！救火啊！”一些文工团的知青从剧院里冲出来，有的剧烈咳嗽，有的慌乱求助。
火光在剧院的后院不停闪烁，那里只有一个存放服装和道具的杂物室。
巡逻战士正一桶水又一桶水的往里面送。
排练室的人大都是被后院的烟熏出来的，毕竟两边的窗户距离比较近，剧院里的通风措施也做的不完善。
穆宸渊正在寻找能帮忙的机会，听到身后传来尖锐的警笛声。
原来是值班室及时叫了消防队。
两辆涂着红漆的消防车，冲破夜色而来。
门一开，消防员们赶紧跳下车，扛着笨重的水带，在凹凸不平的路上分秒必争的奔跑。
手摇式水泵突突作响，水柱喷向肆虐的火舌，蒸腾的水雾中，火势渐渐变小。
“快报警！里面有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己经被烧成了焦炭。”一个满脸被熏黑的消防员在里面高声叫喊，提醒同伴。
外面的人，一片哗然。
被绑在椅子上，为什么被火烧还不出声，除非人早就死了，又或者，处于昏迷状态。
穆宸渊觉得这事出的很蹊跷，火起的也很突然。
保卫科干事，忙着在现场维持秩序，进去的，出来的，乱成一锅粥。
“听说死的是个女知青。”
“消防员说被绑在椅子上烧成了碳。”
“被什么人绑的，难道是报复杀人？”
文工团的知青们议论纷纷。
后院的地上散落着焦黑的戏服，还有烧成半截的残破纸张。
有人从地上捡起被烧成残片的纸，“五线谱？”
“这不是我们歌唱部的手写曲谱吗，怎么会在这里。”合唱队的一个女知青凑上前一看，不禁惊讶的叫起来。
郑郁兰拿过来一看，果然是那首《歌唱祖国》的曲谱。
“难道被烧死的是我们歌唱部的人？”有人声音颤抖的猜测着。
穆宸渊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郑郁兰拿着的残破曲谱。
他的瞳孔在这一刻骤然放大，那正是白晚心的字迹！
怎么会？
她的手写曲谱应该在歌唱部排练室才对，怎么会出现在火灾现场的附近。
穆宸渊的目光一点点移动，慢慢停在那个被烧焦的女知青身上，他不敢往下想，一定不是的，或许一切不过是巧合。
她只是出了门，不是遇到什么意外。
穆宸渊转身，告诫自己不要过度联想。
“这不是白晚心同志的曲谱吗？”梁卫东的声音带着颤抖，他难以置信的望向椅子上被烧焦的人。
郑郁兰也懵了，她没见过白晚心的笔迹，所以刚才并没认出来。
“怪不得她今天连早操都没出，会不会被什么人带到这里，然后……凶手为了毁尸灭迹，一把火烧了杂物室。”
“闭上你的乌鸦嘴，你去当侦探小说家吧。”
“如果她没事，为什么一天都不见人，就算有事出门，也该找个人代请假吧。”
“我请问谁看到她了今天，好像除了她，驻地没少人。”
众人七嘴八舌的猜测，让穆宸渊的心越来越慌乱，他强迫自己冷静，不能因为一张手写曲谱就妄下定论。
他拿过一片曲谱残片，上面的字迹工整，确实是白晚心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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