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宸渊突然觉得，整件事发生的巧合，多的有点刻意。
似乎哪里不对劲。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让让，让让！”为首的中年男人一身藏蓝色警服，鹰眸里闪着睿智的光芒。
他不慌不忙的分开人群，手电筒的光束扫着杂物室的每个角落。
原来他就是县派出所刑警队长李长青，此刻正带着技术员老周和两名警员赶到现场。
火场拉起简易的警戒线，救火的战士和消防员，以及文工团的知青们都围在外面，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同，有的疑惑，有的诧异，有的惊恐。
杂物室的屋顶己经坍塌大半，李长青踩着黢黑的地面，来到了屋子的正中央。
骇人的一幕映入眼帘，一把碳化的木椅上捆着一具焦黑的躯体。
外观上，很难看出性别。
死者双臂被粗麻绳反绑在椅背上，头向下垂着，蜷缩的姿势仿佛还凝固在死亡的瞬间。
奇怪的是，周围的绳索虽然被烧掉了，但死者的姿势却异常平静，没有一点挣扎过的痕迹。
“不对劲。”老周蹲下身，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拨开死者腕间的灰烬，“被绑着活活烧死，正常人肯定会拼命挣扎，这绳索的位置，几乎没有移动过。”
他用镊子夹起一截断裂的麻绳，“而且绳子烧得太均匀了，不像是大火蔓延时偶然烧到的，倒像是有人特意用了助燃剂。”
李长青的目光在墙角发现了一个倾倒的铁皮桶，桶壁上残留着褐色的油渍。
“去检测一下，是不是煤油。”他吩咐道，又将手电筒转向死者，对老周说，“死者嘴里似乎有东西。”
老周闻言，小心撬开死者焦黑的下颚，用镊子夹出一团烧得半焦的棉布，“是浸过药水的布团，很可能是。”
穆宸渊思忖，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死者没有挣扎迹象。
李长青审视的目光投向人群，“谁发现的火情？”
围观的人们发出一阵骚动，面面相觑。
“是我……我是文工团的庄青寒。”庄青寒声音发颤，“今晚排练，编剧老师让我来杂物室拿道具，就看见这里冒起浓烟。”
一个带着手套的警员从角落里拾起半截纸张残卷，交给李长青，“李队。”
李长青拿过他手里的残卷，泛黄的纸张上依稀可见手写五线谱的痕迹。
“那是白晚心同志的曲谱！”梁卫东补充了一句，眼底带着深深的担忧。
杜海涛刚赶来，听到梁卫东的话，不禁怔在原地。
穆宸渊意识到刚才被感情因素牵绊，这才没有注意到一些细节，现在想想，除了曲谱残页，现场没有任何指向性证据能证明死者是白晚心。
李长青盯着曲谱残页陷入沉思。
“老周，你看看这个。”他把曲谱递给技术员。
老周用戴着白手套的手，取出指纹检测粉末仔细涂抹。
几分钟后，老周疑惑的摇了摇头，“奇怪，一个指纹都没有。”
穆宸渊的深眸中闪过一抹亮色，这怎么可能！
李长青眉间拧成一个“川”字，转向站在一边的庄青寒，“你发现起火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其他人在附近？”
庄青寒努力回忆了一会，最后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另一名警员匆匆跑过来，“李队，后门发现了这个！”他说着递过来一个玻璃瓶，里面残留着一点透明液体。
老周上前闻了闻，脸色一变，“是乙醚，和死者嘴里的棉布一样。”
现场一片哗然，这是谋杀！
“起火现场附近人员不要随意走动，其他连队到训练场紧急集合，各连长，营长，团长立即清点人数，缺勤人员尽快上报保卫科。”广播里兵团师长陈若松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顿时都安静下来。
兵团前所未有的戒严，文工团长苏河和副团长童辛也在外围待命。
夜色渐深，火场的调查仍在继续。
李长青对身后的两名警员说，“小王、小陈，你们去调查一下白晚心的行踪，老周，继续勘查现场，重点检查有没有新发现的可疑物品。”
“好”老周领命，再次望向座椅上的死者，抿了抿唇角，“有时候死人比活人还会说话。”
这话不假，如今的突破口很可能在这里。
烧焦的躯体通常难以一眼准确看出性别，因为高温焚烧会导致身体软组织严重损毁，甚至变形，还有毛发脱落。
没有体表特征，就无法通过常规的外部性征来判断性别。
不一会，警员小王就跑过来报告，“李队，兵团今天不知去向的人有两个，除了白晚心，还有个叫李秀梅的女同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没人认识她。
“她是什么人？”李长青眉间一锁。
警员小陈在旁边补充道，“她不是兵团编制人员，是炊事班老李的女儿，平时在后厨帮她父亲做饭。”
人群中一阵唏嘘。
“只有李秀梅和白晚心不知去向，那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究竟是谁杀了谁？”
“死者如果是白晚心，那么凶手就是李秀梅了，人不在一定是畏罪潜逃。”
“……”
梁卫东的眼神里闪着坚定，“白晚心同志不会做这种事，凶手一定是这个李秀梅。”
穆宸渊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从没听白晚心提起过有李秀梅这么一个朋友。
而且两人一个是文工团的歌唱演员，一个是在炊事班帮父亲做饭，生活中压根没有交集。
“你的意思是说，被害者是晚心了？”陆秋霞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望着梁卫东。
她可不能接受好姐妹变成这个样子。
杜海涛把两人拉到一边，“都不要乱猜了，派出所的同志在这里，会为我们还原真相。”
人群中的贺咏梅，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像是忽略了周围的所有人。
“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站在旁边的好姐妹岳秀兰碰了碰她的胳膊，吓了她一跳。
贺咏梅白了她一眼，“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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