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血草的毒素在伊莱血管里凝成紫黑色蛛网，塞琳娜撕下军装衬里勒紧他肩臂交界处。少年红隼的匕首在鲸骨上刮下磷粉，幽蓝光屑落入伤口时腾起带着腥味的青烟——那是走私贩子应对议会神经毒素的土方，以珊瑚虫的噬骨之痛置换麻痹。
“撑住，潮语会的船就要到了。”疤脸女人从岩洞暗水道浮出，鱼皮护甲滴着咸水。她左眼蒙着鲨鱼皮眼罩，完好的右眼瞳孔里浮动着与伊莱相同的帆船刺青。
塞琳娜的银链如毒蛇昂首：“‘潮语者’温蒂？三年前你该死在议会绞刑架上。”
“替我死的是你母亲最后的乐谱保管人。”温蒂抛来锈迹斑斑的怀表，表盖弹开时响起肖邦《离别曲》的片段，“她在火刑架上哼着这曲子，把密码藏在转调处。”
怀表机芯随乐声解体，齿轮排列成航海六分仪。当月光穿透岩洞裂隙照在仪器上，光斑在鲸骨屏风投射出坐标图——议会海底要塞的排污管位置，正是紫罗兰珊瑚矿的源头。
“时砂矿在吞噬尸骸忏悔？”伊莱咳着抓住温蒂的鱼皮护腕，她小臂内侧的紫罗兰烙印比旁人深暗，“你和我母亲…”
“我们是潮语会的双生舵。”温蒂掀开眼罩，黑洞洞的眼窝里嵌着半块紫水晶，“你母亲剜出这只眼睛时笑着说…‘让它替我看守潮汐的誓言’。”
洞外炮火声骤然逼近，红隼少年突然割破手掌，将血涂满水晶矿脉。紫罗兰珊瑚集体发出嗡鸣，声波震得议会炮艇的声呐屏雪花西溅。
“带他走暗道！”温蒂将鱼叉卡进岩缝，鲸骨在共振中裂成无数尖镖。塞琳娜背起伊莱潜入水道时，最后瞥见疤脸女人站在漫天骨镖中，哼着《离别曲》的副歌章节。
暗流裹挟着血腥味。红隼少年引路的荧光水母群突然惊散，前方水道被议会蛙人的钢网封死。塞琳娜拔出军刺割破掌心，以血在钢网涂画潮语会暗号——波浪纹中藏着紫罗兰。
“没用的，现在的指挥官是‘铁鳗’霍克。”少年声音发颤，“他吃过温蒂右眼的亏…”
钢网突然通电，蓝白火花映亮后方阴鸷的面孔。霍克机械手中的紫水晶眼球发出冷笑：“温蒂的骨头该做成风铃了。”
伊莱在剧毒幻象中看见母亲的身影。他夺过塞琳娜的军刺扎进大腿，剧痛让视线瞬间清明——霍克机械臂的能源管正是水晶矿同源体！
“把…怀表…给我…”伊莱喘息着拧开温蒂给的怀表，将《离别曲》的齿轮塞进红隼少年染血的手心，“按转调点…敲击水管…”
少年扑向岩壁的刹那，塞琳娜扯断银链缠住霍克机械臂。链环与能源管摩擦出刺耳声响，肖邦的转调音符通过少年带血的拳头砸向水管，整条暗道的紫罗兰珊瑚同时爆出强光。
霍克惨叫中机械臂过载爆炸，飞溅的紫水晶碎片里，伊莱看见母亲临终微笑的倒影。
三人随水流冲进废弃船闸。生锈的齿轮绞盘上，两个小女孩的刻痕仍清晰可辨：
- **S.L. 12岁**：刀痕凌厉，刻着战舰图案；
- **I.B. 7岁**：稚拙的紫罗兰，花瓣裹着帆船。
塞琳娜指尖抚过妹妹的刻痕：“伊莎贝拉…母亲从未告诉我她的小名。”
红隼少年突然跪地呕吐，黑血中混着水晶碎渣——他在声波共振时吸入过量矿尘。伊莱爬向绞盘后的暗格，里面躺着褪色的绒布娃娃，裙摆绣着「给塞琳娜的贝拉」。
“潮语会的船…不会来了…”少年咳着展开手心，染血的齿轮拼出温蒂的临终讯号：三短三长三短，摩尔斯电码的「别等」。
塞琳娜将娃娃按在伊莱怀里，紫罗兰的香气混着尸骸的咸腥弥漫船闸。远处传来钢闸开启的轰鸣，霍克幸存的部下驾着改装炮艇逼近，探照灯如惨白巨眼笼罩三人。
“这次换我当礁石。”她拔出军刺割断长发，发丝缠住绞盘把手，“带贝拉走完母亲的海图。”
当伊莱被红隼少年拽进排水管时，最后看见塞琳娜逆光的剪影。绞盘转动声里，船闸巨门缓缓闭合，将她的军歌声与炮火声永远关在童年的紫罗兰港。
钢门缝隙飘来半片带血的紫罗兰花瓣，黏在伊莱颤抖的指尖。花瓣背面是塞琳娜新刻的字迹，像二十年前母亲在琴谱边的批注：
**「潮汐会带回所有迷航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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