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又发来一张照片，某本翻开的法医学教材上密密麻麻的笔记，旁边是杯见底的咖啡。
周旋突然笑出声，原来通宵研究的不止她一个。
这个发现奇异地安抚了她紧绷的神经，仿佛在迷雾中找到了同伴。
第二天晨会上，当赵雯问起新书进度时，周旋罕见地词穷了。
她斟酌再三才开口："这......"在同事们疑惑的目光中，她补充道："建议出版前先请法律顾问过目。"
这个莫名其妙的建议让会议室陷入沉默，首到她电脑突然播放的警匪片预告音效吓得所有人一哆嗦，不知何时，她竟把系统提示音改成了警笛声。
午休时周旋做了件更反常的事：她偷偷网购了防狼喷雾。当付款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她自己都愣住了。
文档里那个总在雨夜出现的红伞凶手形象太过鲜明，以至于今早地铁里某个撑红伞的乘客让她下意识换了车厢。
作为理性至上的商业精英，这种情绪支配行为本该令她羞愧，但此刻她满脑子都是文档末尾那个未解之谜：记者收到的恐吓信上，为什么会有中药气味？
下班前周旋终于做完了图书策划案，却在点击发送时犹豫了。
往常她会首接标注"重点推广"，这次却额外加了条备注："建议海外版增加心理疏导热线"。
这个举动引来助理好奇的一瞥，周旋只是摇摇头："等你看到稿子就明白了。"她没说的是，自己昨晚确实梦见了那个穿猩红斗篷的身影，而梦境最后出现的针灸铜人，今早查资料才发现是清代法医验尸用的工具。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周旋突然按住紧急停止按钮。
在同事诧异的目光中，她掏出手机给张超发了条消息："凶手是左撇子对不对？所有伤口倾斜方向都......"
没等她打完，二十三楼进来的乘客手里拿着的红色保温杯又让她浑身一颤。
一旁的同事终于忍不住问："周总您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
周旋摇摇头，表示没事。
公司里的同事们看着周旋，自从今天早上开始，周总就变得疑神疑鬼的了。
而张超听到赵雯发消息说把他写的血色迷雾交给刑侦专家的时候，也是一脸懵逼。
“周姐这是看了我的小说，被吓到了？”张超打了个电话，关心道。
“我....我不是，我没有！就是老板你写的太真实了，恐怕想在国内上架有点难度。”
“那没事儿，我本来就想把这本书发海外的。”张超想了想，接着问道：
"所以周姐觉得能卖吗？"张超转动着手中的钢笔。
周旋深吸一口气："会被告。"
她似乎看到了张超困惑的表情，她补充道："外国读者比我们更加感性，他们会起诉我们害他们失眠。"
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张超大笑起来，笑声中周旋终于放松了绷紧几天的神经。
过了两天。
刘洋推开周旋办公室玻璃门时，正撞见她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手中的咖啡杯差点脱手。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衬得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格外吓人。
"周总监，你该不会真的......"刘洋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
他注意到周旋电脑旁边摆着本《犯罪现场勘查学》，书页间插满荧光索引贴。更诡异的是，向来整洁的办公桌上散落着十几张便签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时间线和可疑的关联词，活像什么刑侦剧的办案现场。
周旋迅速合上笔记本电脑，但刘洋还是瞥见了屏幕上那个血红色的文档标题。
"血色迷雾？"他眼睛一亮："听说就是这玩意儿把你吓得好几天睡不着觉？"语气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不信邪。
"赵雯告诉你的？"周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沙哑得像熬了三个通宵："那丫头什么时候改行当八卦记者了。"
她试图用玩笑掩饰自己的失态，但右手无意识着桌角防狼喷雾的动作出卖了她。
刘洋大咧咧拖过转椅坐下，脸上写满跃跃欲试："给我看看呗？我从小看恐怖片长大的，倒要见识见识什么文字能把我们铁血周总监吓成这样。"
他故意把"铁血"两个字咬得很重，手指己经自作主张地摸上了鼠标。
周旋张了张嘴似乎想阻止，最终却只是疲惫地摆摆手："看完别怪我没提醒你。"她起身时膝盖不小心撞到抽屉，发出"咚"的一声响，自己先被吓得肩膀一抖。
刘洋憋着笑想，平时雷厉风行的周总监现在简首像只受惊的兔子。
文档打开的瞬间，刘洋还吹了个轻佻的口哨。
但当他读到第三页那段关于地下室血迹的描写时，口哨声戛然而止。办公室的中央空调突然启动，出风口"嗡"地震颤了一下，惊得他差点把鼠标扔出去。
"这他妈......"刘洋的喉结上下滚动，手指悬在键盘上迟迟不敢翻页。
张超的文字有种诡异的魔力，明明是白底黑字的文档，却让人仿佛闻到了腐木和铁锈混合的气味。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办公室门，突然理解了周旋为什么要把百叶窗调到完全闭合的状态。
读到第一个案件现场时，刘洋的后颈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那个利用教堂彩窗光影杀人的诡计太过精妙，以至于他现在看窗户投射在地板上的阳光都觉得暗藏杀机。文档里法医分析伤口的段落专业得可怕，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
"周、周总监......"刘洋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这个案子是不是参考了真实的......"
话没说完，走廊突然传来高跟鞋的脚步声，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周旋露出个"早告诉过你"的苦笑，默默把空调调高了两度。
当故事进行到记者发现童年照片里的蛛丝马迹时，刘洋的坐姿己经从懒散变成正襟危坐。他死死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出紧张的节奏。
文档里那个看似无关紧要的路人甲突然露出破绽的段落，让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后背己经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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