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刘洋突然往前倾身，鼻尖几乎贴上屏幕："这个细节是不是前面......"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猛地收缩。某个被忽略的伏笔在此刻轰然炸开，震得他脑仁生疼。
这种被作者完全操控思维的感觉既令人愤怒又让人上瘾，他终于明白周旋为什么这几天像变了个人。
走廊突然爆发的笑声吓得刘洋一哆嗦。
明明是大白天，他却觉得办公室的角落正在滋生某种粘稠的黑暗。文档里凶手在雾中浮现的描写太过生动，以至于中央空调的出风口都像在往外吐着阴冷的白雾。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总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正在那里呼吸。
"看到哪了？"周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刘洋惊得整个人弹了一下。
他这才发现己经保持同一个姿势看了近两小时，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屏幕上正停着记者收到恐吓信的段落，那个带着中药味的红色信封描写让他胃部一阵抽搐。
"周总监......"刘洋的声音有些发抖："张总以前是不是......"
他咽了口唾沫，把"杀过人"三个字硬生生咽回去："我是说他是不是辅修过法医学？"
这个试图缓解气氛的玩笑说得干巴巴的，连他自己都不信。
周旋没有立即回答。她走到窗前稍微拨开百叶窗，阳光斜斜地切进来，正好照在刘洋惨白的脸上。
"现在理解我为什么在抽屉里放这个了？"她晃了晃防狼喷雾，语气里带着过来人的疲惫。
刘洋僵硬地点点头。文档里那个穿猩红斗篷的凶手形象己经深深刻进他的视网膜，现在看什么都像蒙着层血雾。
更可怕的是那些看似随意的日常描写，买早餐的摊贩、晨跑的老头、送快递的小哥，每个人都可能是披着人皮的恶魔，他突然觉得办公室里每个角落都不安全。
"要看完吗？"周旋递来一杯热茶，嘴角带着微妙的弧度："后面还有三个案子。"她的语气活像在问"要不要再挨三刀"。
刘洋捧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热水溅在手背上都没察觉。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刘洋深吸一口气，点开了下一章。
这个关于"完美密室"的案子刚开始还算正常，但当他读到受害者指甲缝里的丝绸纤维时，突然触电般扔掉了鼠标。
上周团建时行政部发的真丝领带此刻正勒在他脖子上，突然变得像绞索般令人窒息。
"怎么了？"周旋明知故问。
她看着这个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富哥手忙脚乱地扯松领带，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屏幕上的文字还在继续施虐，那个利用电梯镜面杀人的诡计精妙得令人发指，刘洋现在看电梯按钮都觉得是某种杀人机关的触发器。
当故事进展到高潮部分，记者终于发现所有案件之间的联系时，刘洋的呼吸变得又急又浅。
他死死攥着办公桌边缘，指节泛白，仿佛不这样做就会被吸进文档里的黑暗世界。张超埋设的伏笔在此刻全部引爆，像一串精心布置的连环地雷，炸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这不可能......"刘洋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他突然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活像困兽。某个关键线索让他想起自己公寓楼下那个总是笑眯眯的保安，顿时毛骨悚然。文档里凶手的作案动机揭示得太过突然，像记闷棍敲在后脑勺上，他现在看谁都像潜在的变态杀手。
周旋的手机突然响起，经典诺基亚铃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炸开。
刘洋的反应堪称教科书级的惊吓，他整个人弹起来，后腰撞上文件柜，哗啦啦震落一堆文件夹。
周旋憋着笑接通电话，是前台通知她有快递。挂断后她发现刘洋正死死盯着快递箱，仿佛那里面装着定时炸弹。
"放松点，"周旋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不是每个人都像张总笔下的快递员那样会往包裹里放断指。"
这个玩笑显然没起到效果，刘洋的视线在快递箱和文档之间来回切换，脸色越来越难看。
当刘洋终于读到结局部分时，办公室己经笼罩在暮色中。
最后那个开放式结局像把钝刀子，慢悠悠地旋进读者心脏。他呆坐在椅子上，文档关闭后还久久盯着漆黑的屏幕，仿佛凶手会从里面爬出来。中央空调不知何时停了，寂静中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
"感觉如何？"周旋打开台灯，暖黄的光线勉强驱散了些许恐怖氛围。
刘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大脑还在处理最后那个细思极恐的暗示，记者房间里多出来的那件睡衣，袖口绣着的中药纹样和所有凶案现场都......
走廊突然传来保洁阿姨推车的声响，刘洋像受惊的猫一样浑身紧绷。
以前从不注意的日常声响现在都变得可疑起来，拖把刮过地砖的动静让他想起文档里凶手拖拽尸体的描写。他猛地站起来说要回家，动作快得像在逃离犯罪现场。
"等等。"周旋叫住他，从抽屉里拿出个东西抛过来。
刘洋手忙脚乱地接住，发现是个迷你防狼警报器。"电梯里记得背靠墙站。"周旋眨眨眼，语气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刘洋想反驳自己没那么怂，但双腿己经诚实地迈着小碎步往电梯间挪动，活像文档里那个疑神疑鬼的记者。
当晚十一点，周旋的手机突然狂震。
刘洋连发了十几条语音消息，点开全是变调的尖叫："周总监我家楼下真有个穿红衣服的医生！""卧槽刚才电梯镜子里好像有东西！""救命啊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我家门外......"最后一条是带着哭腔的文字消息：我决定今晚开着所有灯睡觉。
周旋笑着摇摇头，给张超发了条消息："恭喜老板，又成功逼疯一个。"
张超回复得很快："写得这么恐怖吗？"
附带一张正在修改的文稿照片，标题赫然是《血色迷雾2：午夜诊所》
周旋的笑脸瞬间变了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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