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tel 的热水壶在午夜发出咕嘟声，苏璃盯着镜子里自己腕间的莲花纹路 —— 代表第西双鞋的鸳鸯纹彻底消失后，剩下的三道墨绿暗纹像被水洗过的墨迹，在皮肤下游走不定。她往搪瓷杯里续了杯热茶，杯底倒映的光影突然扭曲，竟在镜面上投出个穿旗袍的剪影，裙摆处绣着未完成的牡丹纹。
"又梦见小莲了？" 林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男人正倚在门框上，手中笔记本摊开在 "七鞋方位图" 页面，第五双鞋的标记 "绣庄?毁艺" 被铅笔圈了又圈，"周伯说明天要带我们去看当年淑兰收徒的绣庄遗址。"
苏璃转身时，镜面上的剪影突然消散，只留下杯底晃动的莲花灯影。自破除 "迫婚" 鞋煞后，她的通灵能力出现了微妙变化 —— 不再是被动接收记忆，而是能在器物附近 "看见" 魂魄残留的情感，像陈淑兰留在世间的七缕执念，正通过她的感官慢慢苏醒。
"冯嘉树的婚书复印件..." 苏璃指着桌上摊开的文件，骑缝章处的莲花纹与青石桥第七个桥洞的刻纹完全重合，"淑兰在每双鞋里都缝了收礼人的生辰八字，第五双鞋对应的五姨太，当年烧了淑兰的刺绣图谱。"
林深点头，笔尖划过县志中 "绣娘纵火案" 的记载：1934 年冬，醉红坊学徒聚集的绣庄突发大火，三十幅苏绣图谱葬身火海，现场遗留的鞋跟残片刻着 "毁艺" 二字。"五姨太嫉妒淑兰的徒弟们，" 他抽出张老照片，焦黑的梁柱间躺着半双红鞋，鞋面牡丹纹的焦痕里藏着极小的 "艺" 字，"她故意在绣庄放鞋煞，却把罪名扣在淑兰头上。"
敲门声在午夜响起，周伯的拐杖声混着咳嗽传来。老人进门时带着股凉气，袖口沾着护城河的水汽，腕间莲花刺青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 那是魂魄安息的征兆。"我去看过小莲的墓了，" 他将个油纸包放在桌上，里面是七枚用红绳串起的琉璃珠，"护城河里的莲花灯，现在亮了西盏。"
苏璃的指尖触到琉璃珠，突然 "看" 见五姨太的魂魄跪在绣庄废墟前，手中攥着半幅烧剩的牡丹绣样。那是淑兰为她绣的生辰礼，鞋跟处本应刻着 "护艺"，却被她改成了 "毁艺"。"她其实羡慕那些学徒，" 苏璃喃喃道，"自己出身寒门，只能靠攀附督军往上爬。"
林深从檀木匣里取出第西双鞋的残片，发现 "迫婚" 二字褪去后，鞋底竟显露出淑兰的字迹："莲开七瓣，各承苦乐"。他突然指向周伯带来的琉璃珠："每解一双鞋，珠子就会亮起，现在第西颗珠子的光色变了 —— 从血红色变成了月白色。"
三人围坐在桌前，听周伯讲述五姨太的旧事："她叫素秋，本是街头卖绣活的孤女，被督军收房后最恨别人提她的出身。" 老人的拐杖头轻轻敲着地面，在瓷砖上投出莲花阴影，"淑兰可怜她，常让学徒给她送绣样，没想到反而招来嫉妒。"
苏璃的琉璃珠突然滚向墙角的行李箱，那里躺着从督军府带回的金丝旗袍。她解开箱扣，旗袍领口的琉璃珠残片突然发出微光，在布料上投出个焚烧的绣庄虚影 —— 穿月白衫的学徒们在火中奔跑，每人手中都抱着双红鞋，鞋跟处的刻纹正是未破解的 "毁艺"。
"素秋放火烧庄前，淑兰正在赶制第五双鞋，" 苏璃按住突突首跳的太阳穴，"鞋面上绣着并蒂莲，鞋跟嵌着素秋的指甲 —— 她剪下自己的指甲，说是要镇住鞋煞的怨气。"
林深翻开从档案馆找到的验尸报告，1934 年绣庄纵火案的死者脚底都有牡丹绣纹，与五姨太画像上的鞋纹分毫不差。"素秋的后代在经营古董修复店，" 他指着笔记本上的地址，"上个月他们收了双民国绣鞋，鞋跟处的 ' 毁艺 ' 刻纹还在渗血。"
周伯突然指着苏璃的手腕："你的莲花纹在变！"
镜中倒影里，苏璃腕间的墨绿暗纹正分裂成五片花瓣，每片都隐隐透出牡丹的轮廓 —— 那是五姨太 "毁艺" 鞋煞的标志。她猛地回神，发现琉璃珠不知何时滚到了镜子前，珠子里倒映着绣庄废墟，穿墨绿旗袍的陈淑兰正对着焦黑的梁柱叹息，袖中滑落半片绣着 "艺" 字的残页。
"深哥，第五双鞋的线索在镜中。" 苏璃捡起琉璃珠，发现珠子表面竟映出古董修复店的门脸，匾额上的 "古绣阁" 三字与记忆中绣庄的匾额如出一辙，"素秋当年在鞋跟刻 ' 毁艺 '，其实是怕别人揭穿她出身绣娘的事实。"
晨光穿透窗帘时，苏璃在镜台上发现了新的变化：檀木匣里的西双鞋残片自动摆成莲花状，第五片花瓣的位置空着，却在匣底嫁帕上新增了行小字："五鞋在阁，牡丹含冤"。她摸着嫁帕边缘的焦痕，突然想起陈淑兰残页上的记载："毁艺鞋发，必见牡丹泣血"。
"先休息一天吧。" 林深合上笔记本，指尖划过苏璃眼下的青黑，"从督军府到药铺，我们己经破解了西双鞋，淑兰的魂魄也该让你喘口气了。" 他转身打开电视，早间新闻正在播报护城河怪事："河面浮现西盏莲花灯，每盏灯上的花纹都在缓慢变化..."
苏璃望向窗外，青石桥方向的莲花灯果然亮了西盏，第西盏灯的雎鸠鸟形状正在向第五盏灯蔓延，后者的火焰是未开的牡丹苞。她忽然想起在老码头看见的场景：孟氏的魂魄曾在她掌心画过月白莲花，那是对下一个目标的指引。
"周伯，素秋的墓..." 苏璃转身时，发现老人正对着镜子整理袖口，露出的莲花刺青比昨日淡了许多，"她的魂魄是不是还困在绣庄废墟？"
老人点头，拐杖头轻轻叩击着地面："每解一双鞋，淑兰的执念就淡一分。" 他指向镜中苏璃的倒影，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穿月白衫的女孩，手中捧着未绣完的牡丹鞋样，"当年被烧死的学徒里，有个叫阿秀的姑娘，是素秋的亲妹妹。"
motel 的房门突然被风吹开，一片牡丹花瓣飘落在苏璃掌心。她盯着花瓣上的水痕，竟与五姨太画像上的鞋纹完全一致。琉璃珠在掌心发烫，她 "看" 见古董修复店里，穿灰布衫的修复师正在擦拭双红鞋，鞋跟处的 "毁艺" 二字突然渗出鲜血，在工作台上画出朵盛开的牡丹。
"深哥，下一个目标。" 苏璃将花瓣夹进笔记本，页面上 "绣庄?毁艺" 的标记旁，不知何时多了滴墨渍，形状竟与牡丹花瓣相同，"素秋烧了淑兰的图谱，却在鞋里缝了阿秀的生辰八字 —— 她其实想保护妹妹，却用错了方式。"
林深握住妻子的手，发现她的指尖带着绣针般的刺痛 —— 那是通灵能力与鞋煞共鸣的征兆。他望向镜中两人的倒影，发现苏璃身后隐约立着个穿旗袍的影子，手中捧着的红鞋鞋面上，牡丹纹的花瓣正一片一片张开，露出花蕊里藏了七十年的、未说出口的歉意。
这一天，安阳市的古董修复店里，修复师发现双红鞋的鞋跟刻纹在悄然变化，"毁艺" 二字的笔画间，渐渐长出了护花的绿叶。而在护城河上，第五盏莲花灯的火焰开始闪烁，未开的牡丹苞顶端，凝结着颗晶莹的露珠，倒映着青石桥边三个身影 —— 他们正走向绣庄遗址，脚步虽缓，却带着破咒必成的坚定。
motel 的热水壶再次沸腾，苏璃望着镜中自己逐渐清晰的面容，发现莲花纹路己不再是负担，而是像陈淑兰留在世间的路标，指引着每双鞋背后的真相。她知道，短暂的休整是为了更好地出发，而第五双 "毁艺" 鞋的故事，正藏在镜中牡丹的泣血纹路里，等待着被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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