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码头的冬夜笼罩在浓稠的江雾中，铁制灯塔的光晕被雾气揉成模糊的光斑，照在锈迹斑斑的"安澜号"货船上。苏璃踩着结霜的跳板，腕间印记突然发烫，淡金纹路里的算盘轮廓与船头的莲花纹锚产生共鸣——那朵莲花的第七片花瓣上，赫然刻着冯氏鞋跟的"权势"符号。
苏璃指着跳板说道:"跳板上有未干涸的血渍。"林深的手电筒扫过木板缝隙，暗红的痕迹呈算珠排列，每滴血迹中央都嵌着极小的铜片，林深用手指搓过表面的血迹，凝生说道:"和冯氏布帛上的噬金恶鱼鳞片一致，这船当年运过护商阵的黑心钱。"
船舱的铁门这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腐木与铁锈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苏璃的琉璃珠残片飞向角落的木箱，箱盖的铜锁在残片的撞击下自动弹开，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青砖——每块砖面都刻着"护商"二字，砖缝间塞着泛黄的船票，票面日期停在1943年腊月初七，乘船人姓名栏写着"冯氏"。
林深翻开船票，发现背面用密线绣着长江航道图，每个码头标记都插着算珠形状的小旗，经过一番研究，赫然发现冯氏当年用商船运输护商阵的镇物，这船就是移动的护商阵眼。
通灵画面突然在琉璃珠残片里闪现出来：1943年大寒，冯氏裹着貂皮大衣站在船头，手中的银梭在船舷刻下护商咒，并在嘴边喃喃自语:"淑兰说过，黑心钱要走冥航才能洗净铜臭..."她的声音混着江轮的轰鸣中远远传开，当她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将七枚码头铜锭抛入江心，"用船工的血养阵，总比用商人的命换钱好。"
船舱深处传来铁链的拖拽声，七十二具船工骷髅突然从货堆中站了起来，他们的肋骨间缠着生锈的算盘链，眼窝中跳动着幽蓝鬼火，当幽蓝的瞳炎看向二人时，林深的顶针崩发出刺眼的光芒，骷髅们随即便举起手中的船桨，桨面上的铜钉排列成噬金恶鱼的形状，"还我血汗钱...还我血汗钱..."沙哑的低语在船舱内回荡，船桨尖端渗出黑紫色液体，在地面汇聚成算盘诡图。
苏璃的腕间印记陡然爆发出强光，淡金光芒在诡图上勾勒出冯氏鞋跟的刻纹。那些骷髅突然停顿了一下，胸前的算盘链自动断裂开来，化作铜钱雨落在她脚边。琉璃珠残片里，冯氏跪在装满青砖的船舱，每块砖都刻着船工的生辰八字，"阿明，护商阵的代价我来扛..."她的泪水滴在砖面，"别让这些苦命人，死了还困在钱眼里。"
当镜像转移到青砖的下方时，二人注意到青砖下的暗格，林深搬开砖块，露出下面的青铜罗盘，罗盘刻度盘上刻着长江七十二个码头的位置，指针正对着"安澜号"沉没的位置。当苏璃将商魂铜牌放在罗盘中心处，罗盘突然自己转动起来，露出夹层中染血账本，"1943年腊月廿三，载黑心钱三千两，船沉人亡..."
江雾突然变得血红，船舱外传来密集的划船声。苏璃透过舷窗望去，只见无数艘小船上站着穿粗布短打的亡魂，他们手中的灯笼还映着"还我工钱"的血字，船身周围环绕着吞噬铜钱的恶鱼虚影。冯氏的虚影出现在船头上，她的貂皮大衣早己破烂不堪，她的声音混着江水呜咽道:"妹妹，护商阵的噬金恶鱼，吃掉的都是商人的贪心，可苦了这些船工..."
就在这时，林深将顶针插入罗盘上的刻度，青铜罗盘发出嗡鸣声，七十二个码头标记同时亮了起来。那些亡魂手中的灯笼竟然转为了金色，恶鱼虚影化作光点消散在了夜空中。船舱内的骷髅们也缓缓跪下，他们肋骨间的算盘链都变成了普通的铁链，眼窝中的鬼火也渐渐熄灭。
当晨光穿透江雾时，"安澜号"货船己消失不见，码头上只剩下七枚码头铜锭，每枚铜锭上都刻着新的护商咒文："商道无冥，唯善作舟；贪心入水，义财留身。"苏璃摸着腕间的印记，发现算盘轮廓旁的红鱼正在游动，鱼嘴张开处露出半枚算珠。苏璃望着江面，发现第二洞桥洞的倒影中，"安澜号"的虚影正在水面航行，船上装载的不是黑心钱，而是满满当当的莲花灯。
次日清晨，警局来电说长江码头的灯塔下，不知何时多了块刻着船锚的铜牌，牌面凹陷处嵌着枚1943年的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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