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的雨丝裹着霉味,渗进"冯记商号"旧址的砖缝。苏璃用伞骨刮过铁门上锈蚀的门环,门环发出的不是金属的响声,而是算盘珠子碰撞的噼啪声。门缝里漏出淡淡的微光,隐约可见正堂供桌上摆着七具铜制的算盘,每具算盘的"九"字档都缠着红绸,绸面上绣着的"护商"二字己褪成血褐色。
林深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着门环上的铜绿,发现铜锈下藏着极小的莲花纹,与冯氏红鞋的刻纹完全一致。当他的指尖触到门环时,整扇铁门突然发出嗡鸣,供桌上的算盘同时弹出"三七开"样式的珠子组合——那是冯氏布帛上"噬金恶鱼"的致命比例。
琉璃珠残片在伞下震动着,不一会就照映出1944年清明:冯氏跪在供桌前,银梭穿透过自己的食指,血珠滴落在算盘"九"字的档位上,她的声音混杂着雨声"阿明,护商阵的最后一道关...是要用至亲的血来封..."说着,便将七具铜算盘按北斗方位摆好,"用儿子的前程换商道清明,我不后悔。"
正堂的供桌突然开裂,露出下面的暗格。苏璃的手电筒照亮暗格时,瞳孔猛地收缩——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七具孩童的骷髅,每具骷髅的左手都握着枚算珠,算珠表面上刻着"财"、"权"、"贪"等字样,而第七具骷髅的掌心,嵌着半枚带血的银梭。
"是冯氏的小儿子..."林深的声音发颤,他发现骷髅颈间的长命锁刻着"护商"二字,锁芯里塞着卷泛黄的生辰八字,"1944年突然夭折,原来被用来做了护商阵的活祭。"
供桌上的算盘突然疯狂跳动,所有珠子都指向"九"字档位。苏璃的腕间印记突然发烫,淡金纹路中浮现出冯氏银梭的虚影。那些铜制算盘的档杆开始渗出黑血,在桌面汇聚成"还我儿命"的血字。七具骷髅同时转动头颅,眼窝中的幽蓝鬼火映出她和林深的倒影,骷髅们的喉间发出算盘珠子滚动的声响:"三七开...三七开..."
苏璃举起琉璃珠残片:"深哥,银梭的位置在那里!",残片映出冯氏临终前的画面:她将银梭掰断成两截,半枚藏在商号暗格中,另外半枚缝进红鞋的鞋跟里,苏璃大喊道:"护商阵的活祭锁...要用银梭血咒来解。"
林深咬牙将顶针刺入掌心,鲜血瞬间滴在第七具骷髅的算珠上。奇迹般的一幕出现了,算珠表面的"贪"字竟然逐渐褪色,露出下面刻着的"善"字。而供桌上的算盘居然停止了跳动,转而拼出"三七分账,七分积德"的字样。琉璃珠残片里,冯氏抱着儿子的尸体痛哭,银梭的断口处渗出微光,照亮了暗格里的记账本。
苏璃翻开暗格,并找到布满血渍的账本,翻开后对着林深说道:"深哥来看这个,记账本里的玄机!",1944年清明那页用银梭刻着密密麻麻得文字,"护商阵的活祭不是诅咒,是用至亲的善念做阵眼,镇住商人的贪心。"账页间掉出张泛黄的药方,药方背面用算盘珠排列出护商阵的破解顺序。
商号的梁柱在这时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七具骷髅开始缓慢的消散,他们掌心中的算珠全部飞向了苏璃,嵌入她腕间的印记中。当最后一具骷髅消失时,供桌下的暗格里涌出大量铜钱,这些铜钱不再是恶鱼形状,而是刻着"义"字的莲花纹。
就在此时,整个空间画面变换,1944年的商号正堂,冯氏的儿子穿着崭新的绸缎马褂,手里攥着算珠玩耍,"姐姐,"他的笑容清澈如溪,"娘说我的命能换好多人不被铜钱害,我很高兴。"当他转身时,苏璃看见他背后背着七具算盘,算珠上的"善"字光芒,照亮了整个商号。
就在两人正要离开商号时,冯记商号旧址的供桌上,不知何时多了枚银梭残片,残片上的血渍己化作莲花纹。苏璃望向护城河,发现第二洞桥洞的倒影中,七具铜算盘正在水面漂浮,每具算盘的"九"字档都映着"积善成商"的字样。
护城河的老钟在这时敲响,钟声里隐约夹杂着孩童的笑声。苏璃知道,护商阵的最后一道枷锁己经解开,但那些藏在算珠刻纹里的血咒秘密,那些浮现在活祭骨殖中的商业,终将顺着岁月的长河,向他们展开更深刻的人性拷问——而这,正是冯氏用母子分离的剧痛,为后世商人留下的、最沉重的护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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