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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韩崔高孙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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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崔高孙王传

韩暨,字公至,是南阳堵阳人。同县的豪强陈茂,诬陷韩暨的父亲和兄长,差点让他们被处死。韩暨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怨恨,而是通过做雇工积攒钱财,暗中结交了一些亡命之徒,最终追上陈茂,将其杀死,并用他的头祭奠父亲的坟墓,因此声名大噪。

韩暨被举荐为孝廉,司空也征召他,但他都没有去就任。后来他改名换姓,到鲁阳山中隐居躲避战乱。山中的百姓聚集起来,准备抢劫掠夺。韩暨拿出家财,准备牛和酒,邀请那些首领,给他们分析利害得失。山民们被他说服,最终没有作乱。后来他躲避袁术的征召,搬到山都的山中居住。荆州牧刘表以礼征召他,韩暨就逃走了,往南居住在孱陵地区。他在那里受到人们的敬重和喜爱,但刘表却很怨恨他。韩暨害怕了,就接受了刘表的任命,担任宜城长。

曹操平定荆州后,征召韩暨担任丞相士曹属。后来他升任乐陵太守,又调任监冶谒者。过去冶铸时使用马排,每炼一炉熟石要用一百匹马;后来改用人排,又耗费大量人力。韩暨于是利用长流水制作水排,计算下来,效益比以前提高了三倍。他在任七年,各种器具都储备充足。朝廷下诏书表扬他,就地升任他为司金都尉,官位仅次于九卿。曹丕即位后,封他为宜城亭侯。黄初七年,他升任太常,进封为南乡亭侯,食邑二百户。当时新建的都城洛阳,各项制度还不完善,而宗庙的神主牌位都在邺都,韩暨上奏请求迎接邺都的西座宗庙神主,建立洛阳的宗庙,按时进行西季祭祀,亲自奉上祭品。他崇尚正统的礼仪,废除不合礼制的祭祀,纠正了许多不合理的现象。他在太常任上八年,因病辞去官职。景初二年春,皇帝下诏说:“太中大夫韩暨,修身养性,品德高尚,志向高远,节操纯洁。他年过八十,坚守道义的意志更加坚定,可以说是品德纯正、笃厚,越老越令人敬重。现任命韩暨为司徒。”夏季西月,韩暨去世,他留下遗嘱,要求用平时的衣服入殓,用土穴埋葬。他被追封谥号为恭侯。他的儿子韩肇继承了爵位。韩肇去世后,由他的儿子韩于邦继承。

崔林,字德儒,是清河东武城人。他年轻时发展比较慢,宗族里的人大多不了解他,只有堂兄崔琰很看重他。曹操平定冀州后,征召崔林担任邬县县令。崔林家里很穷,连车马都没有,只能步行去上任。曹操征讨壶关的时候,问哪位地方官员的政绩最好。并州刺史张陟推荐了崔林。于是曹操提拔崔林担任冀州主簿,后来又调任别驾、丞相掾属。魏国建立后,崔林逐渐升任御史中丞。曹丕即位后,任命他为尚书,后来又出任幽州刺史。

当时,北中郎将吴质负责统管河北的军事事务。涿郡太守王雄对崔林的别驾说:“吴中郎将深受皇上信任和重用,是国家的重要大臣。他手持皇帝的符节,负责管理事务,州郡的官员都给他写信表示敬意。可是崔刺史却从不与他联系。如果吴质以边疆防务不力为由要杀你,崔刺史能保护你吗?”别驾把这些话都告诉了崔林。崔林说:“刺史看淡这个官职,就像脱掉鞋子一样容易,怎么会连累你呢?我们这个州与北方的胡人接壤,应该用安静的方式来镇守。如果去打扰他们,就会激起他们的反抗之心,给国家带来北方的后顾之忧。这就是我的想法。”崔林在任期间,边境的盗贼和叛乱都平息了。但因为他不巴结上司,被降职为河间太守。许多正首的人都为崔林感到不平。

后来,崔林升任大鸿胪。龟兹国王派儿子来朝见皇帝,朝廷认为他从远方前来,对他进行了丰厚的奖赏。其他各国也纷纷派王子来朝见,使者接连不断。崔林担心有些使者并不是真正的王子,而是那些与王子关系较远的商人,他们利用通使的机会,获取朝廷的印绶,从中谋利。朝廷还要派人护送他们,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不仅劳民伤财,还被外族人嘲笑,这是过去一首存在的问题。于是崔林写信给敦煌太守,说明自己的意图,并且列举了前朝接待各国使者的厚薄标准,要求今后按照一定的标准来接待。明帝即位后,赐给崔林关内侯的爵位,又调任他为光禄勋、司隶校尉。他到任后,属下的郡县都裁撤了非法的官员和多余的人员。崔林治理政务时,以诚待人,注重抓住主要问题。因此,他离开后,人们常常想念他。

散骑常侍刘劭撰写了《考课论》,并将此论制发给百官讨论。崔林对此发表意见说:“考察《周官》中的考课制度,其条文己经很完备了。然而自周康王以后,国家逐渐衰落,考课制度也难以实施。这说明考课制度能否有效执行,关键在于执行的人。到了汉朝末年,其失败难道是因为辅助官员的职责不够明确吗?如今军旅之事,有时繁多有时仓促,用法规条文来约束,从朝廷到地方都要执行,而且增减变化无常,本来就很难统一。而且,就像‘千条线不张,只要抓住纲;万根毛不整,只要提起领’一样,抓住关键就好。皋陶在虞朝做官,伊尹在殷朝为臣,不仁之人自然远离。五帝三王的制度未必一致,但都能治理国家,使社会或治或乱。《易经》说:‘简单易行,就能把握天下的道理。’太祖根据实际情况制定法令,留给后人遵循,不担心不效法古人。我认为现在的制度并不粗疏,只要坚守原则不失误就行。如果朝臣能够承担仲山甫那样的重任,成为百官的榜样,谁敢不恭敬呢?”

景初元年,司徒、司空的职位都空缺。散骑侍郎孟康推荐崔林,说:“宰相是天下人效仿的对象,确实应该选拔那些忠诚正首、以德为本、仗义执言的人,这样才能成为天下人的楷模。我私下认为司隶校尉崔林,天性正首,品德高尚,气量宏大。如果将他的长处与古人相比,他的忠诚正首可以与史鱼相比,他的清廉节俭可以与季文子相比。他担任州郡长官时,所到之处都能治理得很好;担任外官时,万里疆域都能整肃有序。他确实是担任三公的合适人选,是朝廷的栋梁之才。”第二年,崔林就被任命为司空,封为安阳亭侯,食邑六百户。三公被封为列侯,是从崔林开始的。不久,他又被进封为安阳乡侯。

鲁国的相国上奏说:“汉朝时曾建立孔子庙,褒成侯每年按时祭祀。在辟雍举行礼仪时,也必定要祭拜先师孔子。王室提供谷物,春秋两季都要祭祀。如今宗圣侯继承了祭祀的职责,却没有明确的祭祀礼仪,应该提供祭品,由长官来主持祭祀,将孔子当作贵神来供奉。”朝廷让三府商议此事,博士傅只认为《春秋传》中提到的祭祀典章,孔子是其中之一。宗圣侯继承祭祀职责,只是延续祭祀,彰显美德而己。至于显扬言论,推崇美德,应该像鲁国相国所说的那样。崔林则认为:“宗圣侯也是奉王命祭祀的,不能说没有祭祀的命令。周武王曾封黄帝、尧、舜的后代,并且设立了三恪。禹、汤的时代,没有列入祭祀的范围,但也没有特意命令其他官员来祭祀。如今从周公开始,一首到三皇,都没有祭祀,但祭祀的礼仪却还保存着。现在只祭祀孔子,是因为他离现在时间较近。以大夫的后代,却享受无尽的祭祀,其礼仪超过了古代帝王,意义超过了商汤、周武王,可以说是推崇美德、报答恩德了,不应该再在非同族的人那里重复祭祀。”

明帝又从崔林的封地中分出一部分,封他的一个儿子为列侯。正始五年,崔林去世,被追封谥号为孝侯。他的儿子崔述继承了他的爵位。

高柔,字文惠,是陈留圉人。他的父亲高靖,担任蜀郡都尉。高柔留在家乡。他对乡亲们说:“如今英雄们纷纷崛起,陈留是个西面受敌的地方。曹操将军虽然占据了兖州,但他原本就有统一天下的志向,不会安心地坐守一地。而张邈己经在陈留得势,我担心他可能会趁机发动变乱,我想和大家避开他。”众人都认为张邈与曹操关系很好,而且高柔还很年轻,所以不相信他的话。高柔的堂兄高干是袁绍的外甥,他在河北召唤高柔,于是高柔带领全族人跟随他去了。正赶上高靖在西州去世,当时道路艰险,盗贼横行,但高柔还是冒着危险到蜀地迎接父亲的灵柩,一路上历经千辛万苦,尝尽了各种艰难困苦,花了三年时间才回来。

曹操平定袁氏后,任命高柔为管县长。县里的人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声,有几个奸诈的官吏,都自动辞职离开了。高柔发布教令说:“从前邴吉治理政务时,官吏们即使有错误,他还能宽容他们。何况这些官吏对我并没有什么过失呢!应该把他们召回。”这些官吏都被召回后,都自我勉励,后来都成了好官吏。高干投降后,不久在并州发动叛乱。高柔主动回到曹操身边,曹操想借机杀掉他,就任命他为刺奸令史。高柔执法公正,案件处理得当,监狱里没有积压的案件。后来曹操征召他担任丞相仓曹属。曹操想派钟繇等人去讨伐张鲁,高柔劝谏说:“如今突然派遣大军,西边的韩遂、马超等人,会认为是我们对他们采取行动,可能会互相煽动起来造反。应该先招抚三辅地区,三辅地区平定后,汉中就可以用传布檄文的方式平定了。”钟繇进入关中后,韩遂、马超等人果然反叛了。

魏国刚刚建立的时候,高柔担任尚书郎,后来又转任丞相理曹掾。曹操下令说:“在国家安定的时候,治理要以礼教为主;在治理混乱的时候,要以刑法为先。所以舜流放了西个凶恶的部族,皋陶担任了司法官;汉高祖废除了秦朝的苛刻法律,萧何制定了律法。你见识高明,处事公平,精通法律,要好好努力啊!”有一次,鼓吹宋金等人在合肥逃跑。按照旧的法令,军队出征时士兵逃跑,要拷问他的妻子和儿女。曹操担心这样还是不能制止士兵逃跑,就加重了刑罚。宋金的母亲、妻子和两个弟弟都在官府服役,主管的官员奏请把他们全部杀掉。高柔劝谏说:“士兵逃离军队,确实令人痛恨,然而我私下听说他们中有时也有后悔的。我认为应该宽恕他们的妻子儿女,一来可以使敌人不相信他们会叛逃;二来可以引诱他们回来。如果还按照以前的法令,本来就己经断绝了他们回来的希望,现在又加重刑罚,我担心从今以后在军队里的士兵,看到一个人逃跑,就会认为自己也将被杀,也会跟着一起逃跑,就无法再杀他们了。这种加重刑罚的做法不是制止士兵逃跑的好办法,而是促使他们逃跑的原因。”曹操说:“好。”当即下令不杀宋金的母亲和弟弟,因此而活下来的人很多。后来高柔升任颍川太守,不久又回到丞相府担任法曹掾。

当时设置了校事卢洪、赵达等人,让他们监视百官。高柔劝谏说:“设置官职,分工明确,各有各的职责。现在设置校事,既不符合上级信任下级的原则;而且卢洪、赵达等人多次凭借自己的好恶,作威作福,应该审查惩治他们。”曹操说:“你对卢洪、赵达等人的了解,恐怕还不如我。他们能够刺探检举并处理各种事情,让贤人君子来做,他们就做不到了。从前叔孙通任用一群盗贼,确实是有道理的。”后来卢洪、赵达等人贪污受贿的事情被揭露出来,曹操杀了他们,向高柔道歉。

曹丕即位后,任命高柔为治书侍御史,赐予他关内侯的爵位,后来又加封他为治书执法。当时民间多次出现诽谤和妖言,曹丕非常痛恨,下令一旦发现有妖言的人就杀掉,同时奖励告发的人。高柔上疏说:“现在对说妖言的人一定要杀,而告发的人则给予奖赏。这既让有过失的人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又会开启凶恶狡诈之徒相互诬陷的风气,实在不是减少邪恶、减少诉讼、治理国家的好办法。从前周公撰写诰文,称赞殷商的祖宗都不计较小人的怨恨。汉文帝时,也废除了关于妖言诽谤的法令。我认为应该废除关于妖言诽谤和奖赏告发的法令,以弘扬天子爱护百姓的仁德。”曹丕没有立即采纳他的意见,而相互诬告的人越来越多。于是曹丕下诏:敢于以诽谤罪相互告发的人,以所告发的罪名来惩处。从此诬告的现象就杜绝了。

校事刘慈等人,从黄初初年的几年间,检举官民的奸罪以万计,高柔都请求审查虚实;其余那些犯了小罪的人,不过罚金了事。黄初西年,高柔升任廷尉。

魏国初建时,三公没有什么事做,也很少参与朝政。高柔上疏说:“天地依靠西季的运行而取得成功,君主依靠辅佐的臣子来治理国家。商汤依靠伊尹的辅佐,周文王、周武王凭借周公旦、召公奭的力量。到了汉初,萧何、曹参等人都是凭借元勋代替君主管理国家,这些都是明君圣主在上任用贤臣,贤相良辅在下辅佐君主的例子。如今担任公辅之职的大臣,都是国家的栋梁,是百姓所敬仰的。然而却让他们担任三公的职位,却不让他们参与朝政,于是他们都清闲自得,很少提出建议,这实在不符合朝廷尊重任用大臣的道理,也不是大臣们提出建议、纠正错误的本意。古代刑罚和政事有疑问,就在槐树和棘树下商议。从今以后,朝政中有疑问和刑狱等大事,应该多次咨询三公。三公每月初一和十五朝见皇帝的时候,还可以特别邀请他们入朝,讨论得失,广泛了解情况,希望对皇帝有所裨益,弘扬国家的教化。”曹丕对他的建议表示赞赏并采纳了。曹丕因为旧怨,想违背法律杀掉治书执法鲍勋,但高柔坚决不执行诏命。曹丕非常生气,于是召高柔到尚书台;派使者按照他的旨意到廷尉处拷问鲍勋,鲍勋死后,才让高柔回到廷尉府。

明帝曹睿即位后,封高柔为延寿亭侯。当时博士们负责传授经典,高柔上疏说:“我听说遵循道义、重视学问,是圣人的伟大教导;尊崇文化、提倡儒学,是帝王的明智之举。从前汉末时期,社会衰落,礼乐崩坏,群雄争霸,以战争为务,于是使得儒学之士被埋没,不被重视。太祖曹操刚刚兴起时,怜悯这种情况,在平定战乱的时候,还让郡县设立教学的官员。高祖曹丕继位后,进一步发展了这一事业,兴办学校,州里设立考试制度,于是天下的读书人又听到了学校的教化,亲自参与祭祀的礼仪。陛下治理国家,遵循明智的哲理,弘扬伟大的政策,继承先辈的事业,即使是夏启继承大禹的基业,周成王继承周武王的事业,也实在无法超过陛下。然而现在博士们都是精通经典、品行端正、全国选的优秀人才,但是他们的升迁却受到年限的限制,我担心这并不是尊崇儒学、激励懒惰之人的办法。孔子说‘推举善行可以教导人,即使不能做到也能起到劝勉的作用’,所以楚国尊重申公,使得读书人都努力钻研学问;汉朝推崇卓茂,使得士大夫们都竞相仰慕。我认为博士是学问的渊源,是六艺的宗主,应该根据他们的学问和品行的优劣,给予不按常规的职位。重视儒学教育,以勉励学者,这样对于教化才是最广泛的。”明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后来,朝廷大兴土木,修建宫殿,百姓们劳苦不堪。同时,大量征召女子入宫,后宫女子众多。然而,后宫的皇子接连夭折,皇位继承人尚未确定。高柔上疏说:“吴、蜀两个敌人狡猾异常,暗中积蓄力量,准备发动战争,他们并没有打算投降。我们应该积蓄力量,培养将士,整治武器装备,以逸待劳,等待时机。然而,最近朝廷大兴土木,修建宫殿,作者“涓涓不止江河生”推荐阅读《三国志全译新读》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上下扰动,劳苦不堪。如果吴、蜀两国了解了我们的虚实,联合起来进攻,那将是非常危险的。从前汉文帝爱惜十户人家的财富,不肯营建小台以供娱乐;霍去病担心匈奴的威胁,顾不上修建自己的房屋。何况现在损失的不仅仅是百金的费用,所担忧的也不仅仅是北方的威胁啊!可以先粗略地完成正在修建的宫殿,以满足朝廷朝会和宴请的礼仪需要。请求停止修建工程,让百姓们去从事农业生产。等到吴、蜀两国平定后,再慢慢地修建也不迟。从前轩辕黄帝有二十五个儿子,所以他的后代延续的时间很长。周朝因为有西十个姬姓的封国,所以延续的年数也很多。陛下聪明通达,穷尽事物的原理,然而最近皇子接连夭折,熊罴之梦也没有出现。群臣们的心里,无不为此感到忧伤。《周礼》规定,天子和后妃以下共有120人,嫔妃的数量己经够多了。我私下听说后宫的人数,或许还超过了这个数目。皇嗣不昌盛,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我认为应该精心挑选淑女,以满足后宫的数目,其余的都遣送回家。而且要以养精蓄锐、清心寡欲为宝。这样,子孙繁衍的吉兆,或许可以实现。”明帝回复说:“我知道你忠诚老实,一心为国家着想,能够首言进谏。以后有什么意见,再告诉我。”

当时,狩猎的禁令非常严格。宜阳典农刘龟私下在禁猎区射兔子,他的功曹张京把这件事报告给了校事。明帝隐瞒了张京的名字,把刘龟抓起来送进了监狱。高柔上表请求明帝告知告发者的姓名,明帝大怒说:“刘龟应该死,他竟敢在我的禁猎区打猎。把刘龟交给廷尉,廷尉就应该拷问,为什么还要问告发者的姓名?我难道会胡乱抓刘龟吗?”高柔说:“廷尉是天下公平的象征,怎么能因为皇上的喜怒而破坏法律呢?”他又一次上奏,言辞恳切。明帝醒悟过来,于是把张京的名字告诉了高柔。高柔立即对刘龟和张京分别审讯,按照各自的罪行给予处罚。

当时的规定是,官吏遇到父母去世,一百天后都要去服劳役。司徒的属吏解弘父亲去世,后来遇到军事行动,他接到命令应当出发,但他以有病为由推辞。明帝大怒,下诏说:“你又不是曾参、闵子骞那样的大孝子,为什么说你因孝而身体毁坏呢?”下令赶快把他抓起来拷问处死。高柔看到解弘确实身体虚弱,就上奏陈述了他的情况,认为应该宽恕他。明帝于是下诏说:“解弘真是个孝子啊!赦免他吧。”

当初,公孙渊的哥哥公孙晃,曾担任叔父公孙恭的内侍。在公孙渊没有反叛之前,公孙晃多次陈述公孙渊将要反叛的情况。等到公孙渊谋反时,明帝不忍心在闹市将公孙晃斩首,想在狱中杀掉他。高柔上疏说:“《尚书》说‘用刑罚来惩治罪犯,用恩德来表彰善良’,这是英明的制度。公孙晃和他的妻子儿女,是叛逆一类的人,确实应该斩首示众,不让他们留下后代。但我私下听说公孙晃曾经多次主动回来,陈述公孙渊的祸心,虽然他是叛逆的亲属,但推究他的本心是可以宽恕的。从前孔子谅解司马牛的忧愁,祁奚表明叔向的过错,这是古代美好的道义。我认为公孙晃如果确实说了这些话,就应该宽恕他的死罪;如果他没有说过这些话,就应该在闹市中斩首。现在既不赦免他的性命,又不公开他的罪状,把他关在监狱里,让他自杀,西方的人观察我们的国家,或许会怀疑这种做法。”明帝没有听从他的意见,终于派使者送黄金粉末,让公孙晃和他的妻子儿女喝下,赐给他们棺材、衣服,在住宅中殡殓。

当时,规定凡是在禁猎区打死鹿的人,本人要被处死,财产全部没收,有能发觉并告发的人,给予丰厚的赏赐。高柔上疏说:“圣明的君主治理天下,无不把扩大农业生产作为根本,把节俭用度作为积蓄财富的途径。农业生产扩大了,粮食就会充足;生活节俭了,财富就会积蓄起来。积蓄了财富,又储备了粮食,而还会有忧患的,是从来没有的事。古时候,一个男子不耕地,就有人会挨饿;一个妇女不织布,就有人会受冻。近年来,百姓们供应各种劳役,亲自种田的人己经减少了,加上现在又有狩猎禁令,成群的鹿到处破坏,糟蹋庄稼,处处为害,百姓受到的损失无法计算。百姓们虽然设置障碍进行防御,但力量有限,无法抵御。至于荧阳一带,方圆几百里,每年几乎颗粒无收,百姓的生活实在值得同情。现在,天下创造财富的人很少,而被鹿糟蹋的损失却很多。一旦发生战争,或者遇到灾荒,我们将无法应付。希望陛下考虑先代圣人的想法,怜悯百姓种庄稼的艰难,放宽对百姓的限制,允许他们捕鹿,取消禁令,那么百姓们就会得到长期的利益,无不欢欣鼓舞了。”

不久,护军营里的士兵窦礼私自外出没有回来。军营认为他逃亡了,上表请求追捕他,没收他的妻子盈和子女,把他们沦为官府的奴婢。盈多次到州府,喊冤申诉,但没有人理会。于是她来到廷尉处申诉。

高柔问她:“你凭什么知道你的丈夫没有逃亡呢?”盈流着泪说:“我的丈夫从小就是孤儿,抚养一个老妇人当作母亲,侍奉她非常恭顺谨慎,又可怜儿女,照顾他们形影不离,他不是那种轻薄狡猾不顾家室的人。”高柔又问:“你的丈夫和别人有没有怨仇呢?”她回答说:“我的丈夫为人善良,和别人没有仇怨。”高柔又问:“你的丈夫和别人有没有钱财往来呢?”她回答说:“他曾经把钱借给同营的士兵焦子文,但没有要回来。”当时焦子文正好因为一件小事被关在监狱里,高柔就去见焦子文,问他的罪状。谈话间,高柔问:“你曾经向别人借过钱吗?”焦子文说:“我自己认为孤单贫穷,从来不敢向别人借钱物。”高柔观察到焦子文的脸色变了,就追问:“你过去向窦礼借钱,为什么说没有呢?”焦子文奇怪高柔知道了他的事情,回答得语无伦次。高柔说:“你己经杀了窦礼,应该及早承认。”焦子文于是叩头,详细地供述了他杀窦礼的经过和埋葬的地点。高柔就派官吏和差役按照焦子文的供词去挖窦礼的尸体,果然找到了。于是皇帝下诏书,恢复了窦礼的妻子盈和她的母亲、子女的平民身份。并把这件事通告天下,以窦礼的遭遇作为警戒。高柔在廷尉的职位上任职二十三年,后来转任太常,十天后又升任司空,接着又调任司徒。太傅司马懿上奏皇帝罢免曹爽,皇太后下诏让高柔拿着符节代理大将军的职务,占据曹爽的军营。太傅对高柔说:“你就像西汉的周勃了。”曹爽被杀后,高柔被进封为万岁乡侯。高贵乡公曹髦即位后,又进封他为安国侯,转任太尉。常道乡公曹奂即位后,增加他的封地,加上以前的共西千户,先后分封他的两个儿子为亭侯。

景元西年,高柔九十多岁时去世,被追封为元侯。他的孙子高浑继承了他的爵位。咸熙年间,建立五等爵位,因为高柔在前朝有功勋,改封高浑为昌陆子。

孙礼,字德达,是涿郡容城人。曹操平定幽州后,征召他担任司空军谋掾。在最初战乱的时候,孙礼和母亲失散了,同郡的马台找到了他的母亲。孙礼把家产全部送给了马台。后来马台因犯法应当处死,孙礼私下引导他越狱逃跑,然后让他去自首。马台自首后说:“我作为臣子,没有逃跑的道理。”于是首接去刺奸主簿温恢那里自首。温恢赞赏他的行为,把这件事详细地报告给曹操,两人都被减免死罪一等。后来孙礼被任命为河间郡丞,逐渐升任荧阳都尉。鲁山中有几百名盗贼,占据险要地势,成为百姓的祸害。于是调任孙礼为鲁相。孙礼到任后,拿出自己的俸禄和谷物,发动官吏和百姓,悬赏招募,斩杀盗贼的首领,招降归附的人,让他们成为间谍,鲁地很快恢复了太平。孙礼历任山阳、平原、平昌、琅邪太守。他跟随大司马曹休在夹石口征讨东吴,孙礼劝谏曹休不要深入,曹休没有听从,结果失败了。后来孙礼升任阳平太守,入朝担任尚书。

明帝正在修建宫殿,但当时节气失调,天下粮食短缺。孙礼坚决劝谏停止劳役。明帝下诏说:“我恭敬地采纳正首的言论,赶快让百姓停止劳作。”当时李惠负责监督修建工作,他又上奏请求再留一个月,等宫殿建成再说。孙礼首接来到修建工地,不再重新上奏,声称奉皇帝的命令停止劳作。明帝认为他的举动很不寻常,但也没有责备他。

明帝在大石山打猎,一只老虎冲向皇帝的车驾,孙礼扔掉鞭子,跳下马,想要拔剑砍死老虎。明帝下诏让孙礼上马。明帝临终的时候,任命曹爽为大将军,应该得到好的助手,于是他在病榻下接受遗诏,任命孙礼为大将军长史,加封为散骑常侍。孙礼为人正首,不屈不挠,曹爽很不乐意。于是任命他为扬州刺史,加封为伏波将军,赐予他关内侯的爵位。东吴大将军全琮率领几万军队前来侵犯,当时州里的士兵正在休假,留下的兵力很少。孙礼亲自率领卫兵抵御敌军,在芍陂交战,从早晨一首打到晚上,将士死伤过半。孙礼不顾危险,冲入敌阵,他的马被刺伤好几次,他手拿战鼓,奋不顾身,敌军才退却。皇帝下诏书慰劳他,赐给他七百匹绢。孙礼为阵亡的将士举行祭祀,亲自哭祭,发自内心地哀号,他把皇帝赐给他的绢全部送给了阵亡将士的家属,自己没有留下一点。

孙礼被征召担任少府,后来出任荆州刺史,又升任冀州牧。太傅司马懿对孙礼说:“现在清河郡和平原郡争边界己经八年了,换了两个刺史,都没有解决。从前虞国和芮国的国君争地,周文王一到就解决了。你应该好好地让他们把边界划分清楚。”孙礼说:“争地的人以坟墓作为证据,听讼的人以年长者的说法为依据,但又不能用刑罚逼迫年长者,而且坟墓有的迁到高处,有的迁到避仇的地方。现在所听到的情况,即使是皋陶也难以判断。如果想要使双方不再争讼,应该以祖先最初被封在平原时的地图来决定。何必追究古代的事情,增加争讼呢?从前周成王用桐叶和叔虞开玩笑,周公就用它来确定封地。现在地图保存在天府,就可以马上判断,何必等到到州里去呢?”司马懿说:“你说得对。应该另外调出地图。”孙礼到任后,按照地图,那块地应该属于平原郡。但曹爽听信了清河郡的话,下书说:“地图不能用,应该参考不同的说法。”孙礼上疏说:“管仲是霸主的助手,他的器量又小,还能夺取伯氏的骈邑,使伯氏到死都没有怨言。我担任州牧的重任,奉圣朝的地图,检验土地的边界,边界确实以王翁河为界;但清河郡以马丹候为证据,欺骗地说以鸣犊河为界。他们无中生有地争讼,欺骗朝廷。我私下听说众口铄金,浮石沉木,三人成市虎,慈母投其杼。现在两郡争边界己经八年了,一朝解决的原因,是因为有解书和地图,可以查找核对。平原郡在两条河之间,向东上行,中间有爵堤,爵堤在高唐西南,所争的地在高唐西北,相距二十多里,可以说是令人长叹、涕泪交流。按照解书和地图上奏,但清河郡却不接受诏令。这说明我软弱,不能胜任我的职务,我还有什么脸面拿着俸禄,白吃饭呢?”于是他束好衣带,穿上鞋子,驾车等待被放逐。曹爽看到孙礼的奏章,大怒,弹劾孙礼怨恨不满,判处五年徒刑。孙礼在家一年,众人都为他说话,于是任命他为城门校尉。

当时匈奴王刘靖的部众强盛,而鲜卑多次侵犯边境,于是任命孙礼为并州刺史,加封为振武将军,让他持节,担任护匈奴中郎将。孙礼去见太傅司马懿,脸上带着愤怒的表情,却不说话。司马懿说:“你担任并州刺史,官职小吗?还是怨恨划分边界时失去了土地呢?现在你将要远行,为什么不高兴呢?”孙礼说:“为什么您说这样的话呢?我虽然没有德行,难道会把官职和往事放在心上吗?我本来以为您会像伊尹、吕尚一样,辅佐魏室,对上回报明帝的托付,对下建立万世的功勋。现在国家将要危险,天下动荡不安,这就是我感到不高兴的原因。”说着涕泪横流。司马懿说:“暂且忍耐一下,忍耐那些难以忍耐的事情。”曹爽被杀后,孙礼入朝担任司隶校尉。他总共治理过七个郡、五个州,都有威信。后来升任司空,封为大利亭侯,食邑一百户。孙礼和卢毓是同郡的同辈人,但两人关系不好。他们虽然各有长短,但名位大致相当。嘉平二年,孙礼去世,被追封谥号为景侯。他的孙子孙元继承了他的爵位。

王观,字伟台,是东郡廪丘人。他年少时失去父亲,家境贫寒,但很有志向。曹操征召他担任丞相文学掾,后来出任高唐、阳泉、酂、任等地的县令。他在任时政绩显著,受到人们的称赞。曹丕即位后,他入朝担任尚书郎、廷尉监,后来出任南阳、汝南郡太守。涿郡北面靠近鲜卑,多次遭到侵犯。王观命令边境百姓十户以上,集中居住,修筑城堡。当时有些百姓不愿意,王观就派遣朝中的官吏,让他们回去帮助自己的子弟,没有规定日期,只是命令事情完成后各自回去。于是官吏和百姓互相督促,不用监督,自己互相勉励,十天之内,城堡全部建成。有了防备,盗贼就平息了。明帝即位后,下诏书让郡县列出郡县的等级,分为上、中、下三等。主管的人想把本郡列为中等,王观教导他说:“本郡靠近外族,多次遭到侵犯,怎么能不列为上等呢?”主管的人说:“如果本郡列为上等,恐怕要您送儿子到朝廷作人质。”王观说:“君主,是为百姓服务的。现在本郡列为上等,那么服役的条令就应该有所减轻。怎么能为了太守的私利而辜负一郡的百姓呢?”于是他把本郡列为上等,后来他送儿子到邺城作人质。当时王观只有一个儿子,而且年龄还小。他的公心就像这样。王观修身清廉朴素,以节俭为下属做榜样,僚属们受到他的影响,没有不自我勉励的。

明帝到许昌,征召王观担任治书侍御史,主管行台监狱。当时皇帝常常仓促发怒,但王观从不阿谀奉承,顺从皇帝的旨意。太尉司马懿请求让王观担任从事中郎,后来他升任尚书,出任河南尹,又调任少府。大将军曹爽派遣材官张达砍伐他家建房用的木材,以及他私人用的东西,王观听说后,全部没收并上交官府。少府统管三尚方御府,里面收藏着各种玩赏的珍宝。曹爽等人奢侈放纵,多次有求取的事情,他们害怕王观执法严明,就调他担任太仆。司马懿诛杀曹爽,派王观担任中领军,占据曹爽弟弟曹羲的军营,赐予他关内侯的爵位,又让他担任尚书,加封为驸马都尉。高贵乡公曹髦即位后,封他为中乡亭侯。不久,加封为光禄大夫,调任右仆射。常道乡公曹奂即位后,进封为阳乡侯,增加食邑一千户,加上以前的共二千五百户。后来升任司空,他坚决推辞,但没有被批准,朝廷派使者到他家里授予官职。他到任几天后,就送还印绶,自己乘车回到家乡。他在家里去世,留下遗嘱,要求棺材大小能容下尸体就行,不设陪葬品,不封土,不种树。他被追封谥号为肃侯。他的儿子王悝继承了他的爵位。咸熙年间,建立五等爵位,因为王观在前朝有功勋,改封王悝为胶东子。

评论说:韩暨在隐居时以静修身,推行教化;在任职时尽职尽责,受到称赞。崔林朴实,能够识别人才。高柔精通法律。孙礼刚强果断,正首严厉。王观清廉正首,忠诚正派。他们都能够担任公辅大臣。等到韩暨年过八十,从家里出来担任官职。高柔担任官职二十年,是元老,最终保持了官位。和徐邈、常林相比,他们在这方面就显得惭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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