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顶的云雾被血色天雷染成暗紫，陈默一行人踏碎结冰的石阶时，残雪下渗出的竟不是泥土，而是黑红色的粘稠液体。凤九指尖的涅槃之火突然爆燃，火光照亮崖壁上剥落的道符——那些用朱砂绘制的“镇邪”符篆，此刻全部扭曲成狰狞的鬼脸，符墨如血珠般滴落。
“玄霄子的道蕴在减弱！”苏千雪的天机罗盘剧烈震颤，指针在“幽”字符文上疯狂摩擦，罗盘边缘渗出黑色雾气。林雨薇扶着陈默的手臂，能感觉到他体内的紫薇之力如同风中残烛，每走一步都有细碎的金色光点从他袖口飘落。如来金身己化作一道佛光融入新剑，剑身的“人间百态”纹路正自发吸收着天地间的灵气，试图修复他受损的道基。
“看那边！”凤九突然指向山坳间的破庙。曾经供奉着三清像的庙宇如今只剩半截残碑，碑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却有一道淡蓝色的光膜笼罩其上，正是玄霄子残留的道蕴。然而光膜外，无数漆黑触手正从地下钻出，触手顶端凝聚着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正是被混沌气息侵蚀的凡人执念。
“是幽冥殿的‘万魂噬道阵’！”陈默瞳孔骤缩，九世记忆中闪过紫薇大帝时期围剿邪修的画面，“用万人怨念为引，能强行剥离修士的道蕴本源！玄霄子把残碑藏在阵眼之下！”他挥剑斩出一道紫金光刃，光刃触及触手的瞬间，那些人脸发出凄厉尖叫，化作黑烟消散，却又在眨眼间重新凝聚。
“没用的，这些是执念所化，除非斩断怨念源头！”苏千雪咬破舌尖，精血滴在罗盘上，血色符文组成锁链抛向残碑，“我撑住阵眼，你们快拿残碑！”她的话音未落，地面突然爆裂，一只由无数枯骨拼成的巨掌破土而出，掌心托着个燃烧黑火的铜盆，盆中漂浮着无数凡人的生辰八字。
“镇魂盆！”如来的声音从新剑中响起，“幽冥殿用此盆收集人间负面情绪，再以邪术炼化成怨念触手！”陈默握紧新剑，剑身上的凡人虚影突然离体而出——挑担货郎的虚影举起扁担砸向巨掌，缝补妇人的虚影甩出针线缠住镇魂盆，就连孩童虚影也抛出纸鸢，风筝线竟勒得黑火滋滋作响。
“众生信念...竟然能克制镇魂盆？”林雨薇的神识化作银白丝带，缠住陈默手腕注入力量，“陈默，你看残碑！”众人望向破庙，只见残碑裂痕中渗出点点金光，汇聚成玄霄子的半透明虚影。老道士拂尘一甩，碑身突然爆发出万道霞光，将所有怨念触手震退三丈，露出碑阴面刻着的北斗星图——第七颗星“摇光”处，赫然有个手指深的凹槽。
“残卷符号...是摇光星！”陈默猛地想起残卷最后那个劈开的北斗印记，“玄霄子说‘唯有人心可补’，难道...”他下意识将手按在凹槽上，指尖刚触及碑体，整座终南山突然剧烈震动。残碑爆发出的金光与他眉心的紫薇帝印共鸣，九世轮回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星图——第一世他作为凡人在此求雨，第三世身为将军在此埋骨，第七世以紫薇大帝之姿在此封印过一缕魔神残魂。
“原来如此...北斗封印是九世轮回的锚点！”如来的声音带着顿悟，“幽冥殿引天罚打散你的道基，就是为了松动摇光星的封印！”话音未落，镇魂盆中的黑火突然暴涨，无数怨念触手化作狰狞鬼面，齐声嘶吼着冲向残碑。凤九燃烧本源催动涅槃之火，火凤虚影张开双翼挡在陈默身前，羽毛炸裂时溅起的火星竟在鬼面上烧出窟窿。
“雨薇，帮我稳住心神！”陈默深吸一口气，引动体内残存的紫薇之力，同时召回所有凡人虚影。货郎、妇人、孩童的虚影围绕着他旋转，化作光茧包裹住手臂。当他再次将手按入凹槽时，残碑突然浮现出无数血色符文，组成一道古老的契约——“以九世人心为引，补天道残缺，承魔神之重”。
“这是...上古誓约！”苏千雪的罗盘发出悲鸣，指针断裂成三截，“当年女娲造人后，留下此约让紫薇大帝世代守护，一旦天道崩毁，需以人皇之心重塑秩序！”林雨薇的神识在光茧中紧紧包裹住他，声音带着颤抖：“陈默，这契约...会抽走你所有凡人情感！”陈默身体一震，脑海中闪过林雨薇在车祸现场的坚定眼神，闪过母亲临终前的温柔抚摸。
就在他犹豫的刹那，镇魂盆中的黑火突然凝聚成玄甲人的虚影。邪修残魂手持漆黑长剑，一剑劈断凤九的火翼，又猛地刺向残碑：“紫薇小儿，还在念着凡俗情爱？当年你就是因这弱点才被我暗算！”虚影的声音与陈默记忆中第七世的背叛者完全重合，剑刃触及残碑的瞬间，碑身的金光竟开始黯淡。
“他说的是...真的？”陈默的识海剧烈动荡，九世记忆中确实有段空白——第七世紫薇大帝陨落前，曾与最信任的副将在终南山决裂。玄甲人的虚影见状狂笑，黑剑上爆发出混沌气息，狠狠斩向陈默握剑的手：“交出九世人心，我便告诉你当年真相！”
“住口！”林雨薇的神识突然爆发出强光，银白丝带如鞭子般抽在玄甲人虚影脸上，“陈默，你看清楚！”丝带所过之处，虚影身上的混沌气息竟被净化出裂痕，露出底下隐藏的半张脸——那是一张与陈默第七世副将极为相似，却刻满邪纹的面孔。“他在骗你！”凤九喷出最后一口真火，烧向镇魂盆，“幽冥殿惯用夺舍之术，玄甲人根本不是你副将！”
陈默猛地回神，新剑突然自行出鞘，紫金色光芒与凡人虚影融合，在他掌心凝聚成光矛。他望着残碑上的血色契约，又看了看林雨薇焦急的眼神，终于咬牙将光矛刺入凹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契约符文瞬间亮起，如活物般爬满他的手臂，抽走的却不是情感，而是九世轮回中积累的负面执念——第七世的背叛之痛，第五世的杀业之悔，第三世的求而不得。
“怎么可能？”玄甲人虚影发出震惊的咆哮，“这契约本该剥离所有凡人羁绊！”如来的声音从新剑中传来，带着慈悲的笑意：“邪修不知，人皇之心至纯至善，唯有主动舍弃负面执念，方能承此重约。”残碑爆发出万丈金光，将所有怨念触手烧成飞灰，镇魂盆也在金光中寸寸碎裂，露出盆底刻着的八个古篆——“北斗摇光，魔神之钥”。
陈默拔出光矛时，发现残碑凹槽中多了一枚温润的玉符，符上刻着残缺的北斗星图，唯独摇光星处镶嵌着一颗凡人的泪滴形状的宝石。苏千雪捡起玉符，天机罗盘残存的力量注入其中，星图突然旋转起来，在虚空中投射出北极星域的影像——那里有一道由亿万星辰组成的巨大封印，封印中央，隐约可见一只被锁链捆绑的漆黑巨眼。
“上古魔神...就在北极封印后！”凤九的火凤虚影重新凝聚，羽毛却变成了纯净的金色，“刚才燃烧本源时，我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像是昆仑墟的先天之火！”林雨薇扶着陈默，发现他体内的紫薇之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眉心帝印也变得更加凝实，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悲悯，少了几分凡俗的情绪。
“玄霄子...”陈默抚摸着残碑，感受到老道士残留的最后一丝道蕴，“他早就知道幽冥殿的目标是北极封印，才用残碑引我来此。玉符...是打开封印的钥匙，也是...陷阱。”话音未落，终南山顶的云雾突然变成血红色，无数漆黑符文从地下升起，组成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图，将众人困在中央。玄甲人的虚影在阵眼处狂笑，手中多了一面刻满骷髅的黑色令旗：“恭喜你拿到钥匙，紫薇大帝！现在，就用你的道基，为我幽冥殿开启魔神之门吧！”
阵图中的灵气瞬间逆转，化作混沌气息侵蚀众人的经脉。陈默握紧新剑，剑身上的凡人虚影再次离体，手挽手组成光墙抵挡。他望着玉符上的泪滴宝石，突然想起林雨薇为他流泪的模样，心中那丝被契约剥离的凡俗情感，竟隐隐有了复苏的迹象。远处的北极星域，漆黑巨眼猛地睁开，一道裂缝正在封印上悄然蔓延。
“雨薇，”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如果我真的变成没有情感的神...你还会认识我吗？”林雨薇的神识紧紧包裹住他，银白光芒中闪烁着泪光：“无论你是陈默还是紫薇大帝，你的眼睛...永远不会变。”八卦阵图剧烈收缩，玄甲人的虚影举起令旗，准备发动最后一击。而陈默掌心的玉符，却在此时发出了微弱的共鸣——共鸣的方向，正是北极星域那道越来越大的裂缝。
（本章完）
(http://www.220book.com/book/JSCJ/)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