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给玄霄派的山门镀了层银霜，林小碗蹲在青石台阶上啃糖渍梅子，绛紫道袍下摆沾着可疑的糖霜。树影里突然传来沙沙声，三道黑影呈品字形围住她。
"林姑娘考虑得如何？"为首的黑衣人指尖燃起赤红火焰，映得他脸上蜈蚣状疤痕愈发狰狞，"噬心蛊发作的滋味不好受吧？"
梅核在石板上弹跳着滚下山崖，林小碗慢吞吞数着指头："第一，你们给的《叛变行动指南》太厚了，看到第二章我就睡着了。"她从袖袋摸出本沾着糕点渣的册子，"第二，子时集合太早，我戌时就要睡美容觉的。"
"放肆！"右侧黑衣人甩出锁链缠住她脚踝，"你以为我们在陪你过家家？"
"哎呀别急嘛。"林小碗就势往台阶上一躺，锁链哗啦啦顺着石阶滑下去，"你们看今晚月亮多圆，适合开茶话会呀。我带了桂花糕，赤炎宗要不要入股下午茶业务？"
"主上说得对，这丫头根本在耍我们！"第三个黑衣人掌心凝出冰锥，"干脆杀了换人！"
"杀了我谁给你们当内应？"林小碗翻个身躲开冰锥，从发髻里摸出块杏仁酥，"玄霄派筑基期以上的弟子都被师祖种了魂印，只有我这种咸...咳，这种外门杂役最好控制。"
蜈蚣疤男人眯起眼睛，火焰幻化成毒蛇形状："你以为装疯卖傻就能..."
"等等！"林小碗突然指着天空惊呼，"看！流星！"
三人齐刷刷抬头的瞬间，她迅速把最后颗梅子塞进嘴里。当黑衣人们意识到被骗时，少女己经蜷成虾米状开始打呼噜，发间还粘着片梅花瓣。
"主上，防御阵还有半刻钟就要轮换了。"冰锥黑衣人压低声音，"这废物根本..."
"按计划启动陷阱。"蜈蚣疤男人弹指将火焰射向山门匾额，"让她去触动禁制，我们趁乱..."
呼噜声突然停了。
林小碗顶着头乱发坐起来，盯着匾额上跳动的火星眨了眨眼："那个...你们不觉得玄霄派匾额太素了吗？加个LED灯带怎么样？红蓝爆闪模式，夜间效果绝对..."
"够了！"冰锥黑衣人终于暴走，拎起她就往山门里扔，"去死吧咸鱼！"
林小碗像块破抹布般摔进山门，怀里还紧紧抱着装梅子的油纸包。青石地面突然浮现金色阵纹，她骨碌碌滚过的轨迹恰好擦着阵眼边缘。
"防御阵纹路好像Excel表格啊..."她趴在地上研究发光的金线，"当年做财务报表的时候，这种格子我能画三天三夜..."
"蠢货！那是天罡诛魔阵！"蜈蚣疤男人的怒吼从山门外传来，"用我教你的破阵诀！"
林小碗掰着手指开始数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后面是啥来着？算了先吃个梅子压压惊。"
当她咬到第三颗梅核时，整个玄霄派突然地动山摇。后山禁地方向爆发出冲天青光，防御阵的金线如同接触不良的灯带般疯狂闪烁。
"你们是不是忘记更新杀毒软件了？"林小碗望着开始崩解的山门结界，"我上个月就发现防御阵有BUG，但报修流程要走十八道手续，想想还是算了..."
赤炎宗三人组此刻正在山门外吐血。他们精心准备的"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浑水摸鱼"连环计，因为某条咸鱼的拖延症，生生错过护山大阵最脆弱的轮换间隙。
"主上！禁地那边有动静！"
"不可能！我们的人明明..."
青光中走出个扛着锄头的老头，蓑衣上还沾着新鲜泥土："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懂事，偷灵药也不知道留两株当种。"他随手把个昏迷的黑衣人丢在地上，"这届反派不行啊。"
林小碗眼睛突然发亮："张伯！您上次说的盐渍青梅配方..."
"丫头快过来尝尝新腌的..."老头突然僵住，脸上皱纹如同退潮般消失，白发转黑化作流云冠，粗布衣幻为雪色广袖长袍。
月光如银纱笼罩山门时，冰棱折射的光斑正巧落在我眼皮上。我往柱子后头缩了缩，油纸包里梅子糖霜簌簌落在道袍前襟。耳边传来玄霄清冷的嗓音："后勤部林小碗，你的月度述职玉简是用脚写的？"
"师祖您怎么知道？"我下意识接话，反应过来时己经来不及了。青石板上突然凝结的冰霜蔓延到脚边，冻得我差点咬到舌头。
蜈蚣疤男人就是这时候扑出来的。他浑身燃着暗红火焰，狰狞的脸在火光里像块烤过头的红薯："玄霄老儿！当年你杀我兄长......"
"更正两点。"师祖广袖轻拂，我面前霎时竖起冰晶屏障，"第一，本座今年二百三十七岁，按现代历法换算正值壮年；第二——"冰棱穿透火焰时发出汽化的嘶响，"你兄长是被自己炼的阴火反噬，本座只是帮忙收殓骨灰。"
我缩在冰障后摸出颗新渍的梅子，糖霜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泽。赤炎宗三人突然同时暴起，九条火蟒盘旋着撞上屏障，震得我手中梅子滚落在地。
"林小碗。"师祖的声音带着冰碴子，"你当本座瞎了？"
"不敢不敢！"我慌忙举起油纸包，"后勤部新研发的梅子蜜饯，能清心降火......"话没说完，三道冰棱精准贯穿敌人丹田，炸开的冰雾里漂浮着细碎糖霜。
最年轻的赤炎宗弟子突然嘶吼："你们名门正派就会以多欺少！"他脖颈处火焰纹章明灭不定，竟是要引爆本命真元。
"这位道友，劳动合同看过吗？"我捡起滚到脚边的梅子吹了吹灰，"你们赤炎宗实习期三月不发灵石，工伤还不给报医药费。这么卖命图什么？"见他愣神，我趁机抛出后勤部特制捆仙索，"不如跳槽来我们食堂？包五险一金还有寒暑补贴。"
冰雾散去时，师祖指尖还悬着未发的冰锥。他斜睨我攥着梅子油纸包的手："咸鱼翻身了？"
"咸鱼也要有职业素养嘛。"我笑嘻嘻递上梅子，"您看这次危机处理......"
"上个月防御阵漏洞。"他咬破梅子时蜂蜜顺着指尖滴落，"你说午睡误了报修。"
"上上个月灵药园失窃。"冰棱化作水汽裹走糖霜，"你给灵犬喂了安神丹。"
我抱头蹲下："二十遍《护山大阵维修记录》！我抄还不行吗！"山风卷起冰晶碎片，掠过师祖微微抖动的广袖边缘，那上面沾着的糖霜在月光下像撒落的星子。
晨光刺破云层时，我蹲在台阶上数梅子核。青石缝里半块赤炎宗令牌闪着诡异红光，背面竟刻着"咸鱼保护协会"的暗纹。后山禁地方向传来茶香，师祖煮茶用的梅子......好像是我上个月"失踪"的那罐蜜渍青梅？
山风卷着晨雾掠过耳畔，隐约传来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怎么会有......这么咸的咸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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