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洞内霜花簌簌，玄霄的剑气在石壁上凝结成冰晶蛛网。我抱着话本缩在蒲团里，脚趾刚伸出狐裘边缘，立刻有霜刃贴着青砖划出火星。
"申时三刻该练剑。"白玉榻上的男人闭目调息，银发间缠绕的冰魄丝泛着幽蓝冷光。
"师祖您看这洞顶的霜花多像条形码。"我指着剑气凝成的花纹瞎扯，"扫描成功就能领取咸鱼大礼包——哎哟！"
剑气削断了我鬓边碎发，玄霄广袖轻拂，案几上的《霸道剑尊爱上我》话本哗啦啦翻页："戌时前背完《冰魄剑诀》第三章。"
"您这教学方式放现代要被家长投诉......"我摸出袖袋里的桂花糕，突然发现油纸包结满霜花，"怎么连零食都冻住了！"
玄霄眉心剑纹微闪，洞内温度骤降。我裹着狐裘滚到寒玉床尾，突然发现他垂落的袖口沾着半片粉色花瓣——正是我昨日别在鬓角的夕颜花。
"师祖其实很喜欢活物陪您吧？"我大着胆子戳他霜雪般的衣袖，"就像千年寒潭里突然游进条小泥鳅？"
剑气突然暴起，我连人带蒲团被掀到墙角。玄霄依旧闭着眼，耳尖却泛起薄红："聒噪。"
深夜被冻醒时，我发现自己居然枕着玄霄的衣摆。霜花在我们之间筑起透明屏障，而他端坐的姿势与三个时辰前分毫不差，唯有剑鞘上挂着我的鹅黄发带。
天光微熹时，暴雨砸在剑阁琉璃瓦上，我蹲在玄霄的剑气结界里烤山鸡。油星溅到霜华剑的瞬间，整只烤鸡突然冻成冰雕。
"暴殄天物！"我握着冰坨子欲哭无泪，"您这是厨房杀手行为......"
玄霄并指抹去剑身油渍，暴雨在他头顶三尺处自动分流："筑基修士早该辟谷。"
"所以飞升就是进阶成永动机？"我摸出私藏的梅子酒，"那和藏经阁的扫地傀儡有什么区别？"
剑气突然掀翻酒坛，却在琥珀色液体泼洒前凝成冰碗接住。玄霄望着悬在空中的酒液，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梅子酒冻成串冰糖葫芦插在我发髻上。
雷光劈开夜幕时，我正用剑气烤第五串蘑菇。玄霄的霜发无风自动，突然将我拽离篝火："戌时雷暴含煞气。"
后背撞上他冰冷的铠甲，我摸到玄霄腕间跳动的灵脉竟比雷声更急促。暴雨顺着剑气屏障蜿蜒成溪，倒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仿佛拥抱。
"师祖心跳好快。"我故意把梅子酒气呵在他颈间，"像不像那晚偷看我话本的模样？"
霜华剑出鞘三寸，我手腕却传来暖意。玄霄用剑气烘着我冻红的指尖，语气比檐下冰锥更冷："明日练剑加三时辰。"
屋檐突然坠下一串雨铃铛，叮咚声里，我数着他睫毛上融化的霜珠，悄悄把冻僵的脚塞进他曳地的衣袍。
子夜的雷声炸响时，我正用咸鱼抱枕压住耳朵。寒玉床的冷气渗进尾椎骨，窗外暴雨把霜花屏风冲刷出蛛网裂痕。玄霄的剑气结界像接触不良的日光灯管忽明忽暗，终于在某个瞬间"滋"地熄灭。
"道心不稳。"
那道裹着雷鸣的嗓音擦过耳膜，我翻身滚下玉床的动作比脑子快半拍。咸鱼抱枕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正砸在某人绣着冰裂纹的衣摆上。
黑暗里骤然亮起霜华剑的冷光，我看见玄霄左手掐着剑诀，绷带缠绕的右手正往下淌暗红。剑柄渗出的血珠滴在咸鱼刺绣的呆滞鱼眼上，给这蠢玩意儿平添三分壮烈。
"工伤事故要赔双倍灵石啊师祖！"我扑过去抓他手腕的动作堪称行云流水，毕竟上辈子替领导挡过咖啡泼过文件。指尖触到的皮肤比寒玉床更冷，霜华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暴雨裹着桃花瓣砸碎窗纸的瞬间，我终于看清玄霄眼底的冰层在龟裂。那些花瓣沾到他渗血的绷带就化作焦黑，空气里腾起带着腥味的白烟，像极了公司打印机卡纸时冒的烟。
"您这伤口对桃花过敏？"我扯下束发绸带往他手腕缠，"我们那儿对柳絮过敏的人都戴三层口罩，要不给您缝个剑穗当空气净化器？"
剑气突然暴起割裂我指尖，却在血珠滚落时诡异地凝成银丝。玄霄反手扣住我手腕的力道几乎捏碎骨头，霜华剑"哐当"砸在满地霜花碎片上，他染血的绷带正把我的血揉进那些焦黑花瓣里。
"你身上为什么有桃花香？"
他这句质问混着血腥气撞进耳蜗，我后知后觉想起三天前帮灵草园师姐代班时，确实被塞了罐桃花蜜当加班费。这修真界的职场霸凌居然能跨次元生效？
惊雷劈断院中古树的瞬间，整个人突然天旋地转。玄霄的广袖卷着百年寒香把我按进怀里时，咸鱼抱枕正被剑气绞成漫天棉絮。他锁骨下方三寸的位置传来细碎冰裂声，像有人往我耳边倒冰块。
"劳动合同第九条禁止肢体接触！"我挣动的膝盖顶到他腰间玉扣，突然被什么坚硬东西硌得生疼。玄霄镇压我的动作僵了半拍，我趁机摸到他后腰暗袋里露出半截的青铜钥匙——正是藏书阁顶层禁区的钥匙。
暴雨声突然变得遥远，他手臂上藤蔓状剑纹己经缠住我脚踝。那些纹路像活物般游走着勒紧皮肉，却在触及我腕间渗血的绸带时触电般蜷缩。玄霄喉间溢出砂纸摩擦似的喘息，霜华剑的悲鸣与雷声重重叠在一起。
"百年前......"他染着血腥味的唇擦过我耳尖，尾音被雷声劈成残片。我脖颈后的汗毛倒竖，突然想起上个月偷看的《魔界征伐录》残卷——玄霄道侣战死那日，魔界天空也飘着带血的桃花雨。
湿透的寝衣紧贴在后背，寒气却从他胸腔里往外渗。那些游走的剑纹正把我的影子烙进他冰凉皮肤，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灵台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啃食冰层。就像上辈子凌晨三点的公司群，总有人@全体成员说要融化你的睡眠。
"您这是强迫实习生加班。"我故意让发顶蹭到他下巴，"根据《仙界劳动保护法》，子时之后可算性骚扰......"
带着桃花香的气息突然灌进鼻腔，玄霄掐着我后颈逼我抬头。他瞳孔里冰层彻底碎裂的刹那，我瞥见某段血色记忆的残影——青铜钥匙插入藏书阁禁区第三扇门时，会照亮墙上的《冰魄剑纹全录》。
霜华剑突然暴起钉入地面，剑气把暴雨旋成巨大水幕。玄霄染血的指尖抚过我锁骨，在那些被剑纹勒出的红痕上停顿："知道为什么历任执剑人都活不过三年？"
他掌心的温度终于染上活人气息，我盯着他随呼吸起伏的喉结，突然想起灵草园师姐的话——玄霄后颈有道三寸长的旧伤，是被霜华剑反噬时留下的。
"因为没签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我故意让尾音黏上喉咙里的血腥味。那些游走的剑纹突然发狠缠紧腰肢，玄霄喉间溢出沙哑的笑，像冰层下滚动的岩浆。
暴雨中的桃花突然全部悬停，他带着薄茧的拇指按上我渗血的唇珠："因为剑纹认主的时候需要......"
玄霄的尾音被雷声碾碎在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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